“让陛下这么一讲,臣倒是有些感悟了。每到旬假,水手们会争先恐后往天津卫跑,天不黑绝不回来,时常有人因为误了时辰而受罚。
和几年前比起来天津卫的店面确实多了不少,很多荒地已经成了闹市。海军衙门原本建在偏僻之地,现如今却深陷民居包围,门外整日里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说起天津卫的变化,李如樟深有体会。远的不提,他是景阳五年入的海军陆战卫,当时的天津卫仅仅是靠近运河码头的区域比较繁华。
转眼三年多过去了,天津卫不光人口眼见着越来越多,很多荒地和农田全成了市镇,繁华地带也开始分化,成了一南一北两个。北面的运河码头依旧,南边则以海军衙门为中心,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
随着海军衙门挂出海运总督的牌匾,并在附近的海河边设立海运码头和仓库区,周边店铺的数量好像又多了好几成。
当海关总督衙门的牌匾出现时,不光店铺数量多了几成,还拔地而起了两三家大酒楼。商人们好像是追着衙门做生意,谁门口的牌匾档次高、数量多,就在谁左近开店。
“臣有罪……臣曾亲自查访过,水手们除了采买物品还会光顾勾栏和赌坊,有时候两三天就能把一个月的饷银全都花光。”
李如樟说的挺起劲儿,在他看来,天津卫越繁华就说明皇帝越圣明。可袁可立越听脸越白,最后干脆离坐下跪,主动请罪。
“呵呵呵……袁总督多虑了。朕只说过不能在军中、船上乱搞赌钱,却不曾说过放假下船出了营地也不许。
水手们大多是血气方刚的壮年男子,干的又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危险活儿,一出海至少十天看不到岸,个把月见不到女人很寻常。
他们又不是和尚,怎么可能六根清净。你们俩做为上官不光要抓训练讲规矩,也得充分体谅下属的难处,不能太吹毛求疵。
缺了人味的上官是没人愿意跟随的,当然了,逛勾栏赌场也不能鼓励,容易被外人以钱帛引诱坏了规矩。朕觉得让参谋部出面成立一支纠察队,专事登岸之后的军纪督查即可。
你们不光不要插手,遇到有水手兵将被纠察队抓获惩罚,还要适当出面求情。在杀鸡儆猴的同时,不妨也赢取些军心。具体尺度和火候去与参谋们商量,朕就不多言了。”
水手们上岸之后花天酒地算罪吗?这得分人,放在大明官员眼中确实有治军不严的责任,到了洪涛这里就属于人之常情了。
俗话说的好,想让马儿跑的快就得吃饱又吃好。风帆战舰时代的水手,包括陆战队员,干的都是风险最大、技术含量最高的活儿,除了给予相应的报酬之外,在有些方面也得特殊对待。
水手们虽然掌握了一些知识,但依旧还脱离不开时代,讲理想、信仰、解放全人类啥的基本没用,也听不懂。想让他们为你卖命,要不许以高官厚禄,要不就满足一些需求,别无它法。
“臣谨遵圣命,能否下一道中旨告之参谋部?”有了皇帝的首肯,袁可立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压在心里许久的大石头终于彻底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