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木南在第四节下课就跷课了。

自从留级後他一直都是这样，不在乎任何人、事、物。

总之顾木南翻出墙外，走在熟悉的马路上。他往右拐，抄进一条小巷。

稍窄的巷子内开了家网咖，顾木南没有犹豫地直接走进去。由於时常来这里，顾木南认识不少校外的朋友。

「喂，你也不上课啊？」一名男学生朝他吼道。这人是梁嘉然，高中毕业後上了间名不经传的大学，现在不知是没课还是跷课，但跷课的机会显然b较大。

顾木南瞥了眼梁嘉然租的电脑，萤幕上代表着梁嘉然的游戏角se正在被疯狂nve杀。

顾木南道，「我从来不上下午的课啊。」

梁嘉然反讽道：「满勤奋的嘛！上午的课居然没逃掉。」

他懒懒的回了一句，「整天旷课也不是不行啦。」

「那也挺好，来陪我打游戏。」梁嘉然大笑。

嘻闹一阵过後，顾木南租了台电脑，也开始玩。

没过多久，两人便熟练地开了一局对战。

梁嘉然突然提起：「你到底什麽时候才要再找个nv朋友啊？」

顾木南动作停住半秒，角se正好在这时被打败。他咒了一声，转头看梁嘉然。

「我又不是有病，没事g麽找nv朋友？」

～～～

五点钟，顾木南准时出了网咖。他没多逗留，毕竟只是去打发时间的。

梁嘉然还在里面玩，估计晚餐也会在那里吃。顾木南没回学校拿书包就直接回家了。

留级的原因不是因为跷课，也不是因为学分没过，只是因一场事件。顾木南不小心回忆了一下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年夏天，他国二。

辛亦寻，他的前nv友兼仇人。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

顾木南记得辛亦寻是一个文静内向的nv孩，她有着一张柔和的脸庞，细长的黑发常常轻轻地垂在肩上。她不常表现自己，但她那双漂亮的眼眸总是能够流露出她内心深处的感觉，藏都藏不住。

夕yan渐渐西沉，路灯亮起。安静的傍晚，辛亦寻和顾木南走在彼此身边。

「顾木南。」辛亦寻呼唤道。

他们俩刚吵完架，还在冷战。辛亦寻声音有些沉重，彷佛承担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重担。

顾木南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g麽？」

辛亦寻x1了口气。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够合适。」

顾木南停下脚步，眉头微皱。他很快理解了辛亦寻的意思：「你想和我分手？」

辛亦寻点了点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来，她正努力保持自己的平静。「对不起。」

两人相对沉默，没有说话。沉默就是此时最好的语言。

「对不起。」辛亦寻道。

顾木南表情冷漠。「你想说什麽？」

辛亦寻看着他的眼睛，她y是要把泪水收回去，分手是她提的，为什麽是自己哭？

她声音仍然带有哭腔，模糊地说道，「没事。」

沉默。

半晌後，顾木南挑起好看的眉，「如果你坚持，那就随你便。」

说完从书包改装後的侧边暗袋取出一把刀，往辛亦寻脸侧边划了一刀，没有多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辛亦寻的家长应该算是个有钱人吧。事後，辛亦寻的家长对顾木南提告，事情逐渐闹大。几个月後，审判结果出来了。

辛亦寻没有大碍，只是脸受了点伤。但他因伤害了人而被留级一年。

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後，梁嘉然便不断拿这个开玩笑。

到最後他已经无感了，回首看那时候的自己，彷佛在看很久很远以前另一个少年的故事。

反正他绝对不会再跟辛亦寻联系。他收回思绪，不再去想他的过往。

下午五点钟，楚夏几乎是准时出了教室。

早上顾木南的话她没放心上，很随便的敷衍一句就过去了。虽然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发现很丢脸，但那少年好像没什麽感觉，至少没给人留下坏印象就好。

下午的开学典礼，骆航风没上台讲话，她就没专心听。

她跟同学说她要回家，婉拒了去逛街的邀约。

嗯，回家。

回家？话出口了以後，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无家可回。

间谍没有所谓的家，住在总部宿舍。l是南辛国家间谍总部手下的谍报员，在封佐做间谍工作。

同学面前，她自称楚夏；总部里，别人称她l。

她必须完全代入「楚夏」的身分。呃，就像数学代入式那样。尽管她明白楚夏只是她的一个假身分，但在人前，她得让人以为她只是一个名叫楚夏的平凡nv孩。

间谍无姓无名，舍弃生日、姓名，隐去自己的一切。

为了南辛和封佐的和平。

l边走在回总部的路上，边思考着怎样拿到骆航风的资料。

她想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总部门外。

虽然平常都称为总部，但那只是一个全名为「南辛国第三间谍总部」的组织。因为这里是封佐的第三区，所以总部很直接的就这样命名。为了避人耳目，当然没挂上显眼的招牌，外表也跟一般公寓没什麽区别。

至於说，这里是间谍的家吗……？

也不至於吧。

l笑了笑，爬了几层楼梯，然後推门踏入总部内。

这栋公寓的五楼由南辛国第三间谍总部占有，当然卖房的人绝不知道这栋房子的五楼内，住了四个危险分子。

里面随意摆设了几张办公用的桌椅，每张桌上都摆了电脑，整t来说布置偏向居家风格。

「ai罗？」代号为i的nv间谍前辈喊道，「你回来啦！」

ai罗是l在这的昵称，因为发音和「l」很像。她不喜欢这个昵称，很小孩子气。

「回来了。」她回覆道。

第三总部，算是七个总部内纪律最不严明的一个分部。但他们即使是最不严明，也称不上散漫，只是其他总部的规则b这里更严格。

「ai罗！」i从房里出来，继续说道，「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分析报告，队长说我们两个做。」

南辛国第三总部内的间谍，大多擅长杀戮，是一支以「杀人机器」构成的队伍，负责的任务也以杀人居多，偶尔也接一些以扮演假身分来获取情报的任务。

i又嘻嘻一笑，「交给你啦，我今晚还要监视第三区市长和第二区市长谈话呢。」

l翻了个白眼，「可昕姐，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把工作推给我？不是昨天才跟队长说要不惜代价为南辛付出的吗。」

i年纪大约二十出头，和l一样算是年轻间谍。i目前正在执行一项任务，假身分名字叫焦可昕，所以有时l会玩笑的称呼她为可昕。i的目标是潜入地方组织，并拿到市长和南辛某区市长的秘密谈话记录。

i义正严词，「我是为了监视任务才把分析推给你的，等我回来就帮你把剩的做完，你先帮我敷衍一下队长啊！」

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l点了点头答应。

封佐第三总部共配有四名间谍，四人同住在这间公寓内。除了l和i以外，还有一个男队员o，以及另一名男队员兼队长nvl。其余两名男队员好像都不在，大概是两人一起做任务去了。

「我要出去了，等下队长如果活着回来就传个讯息叫我啊。」i还在开着恶劣的玩笑。

「喂，你说队长怎麽可能si的回来？」

晚上六点半。

l艰难的把数学作业完成之後，快速解决其他作业，然後打开电脑。

l心道，现在连间谍的分析报告都是用计算机算的，根本不需要什麽数学啊……

那是一项由nvl交代下来的分析报告，要呈交回南辛政府的。主要预估潜伏在封佐第三区的杀手人数与状况。i已经帮她做好前面的部分了，後半段由l来做。

文字写了几行，她才发现封佐政府在第三区安排的间谍似乎b队长之前预估的更多。再加上队长附上了一份文件，封佐政府在四个区共分配了两百多名杀手，换言之每区平均有五十多名。

l惊吓的想道，光是第三区就有七十几个？

但是第三总部明明就是七个总部里规模最小的那个，为什麽要在最少间谍的地方，安cha最多的杀手？

这个算式真的没有问题吗？她用计算机重新算一次，检查两遍式子，答案一样是七十六。

换言之，第三区四个间谍，要对付七十六个杀手。

她抓起手机登入通讯软t，传讯息给o：你看过封佐第三区杀手人数的分析了吗？

又打了一串字给i：最近任务小心，好像有很多杀手。

至於为什麽不提醒队长，呃，他没有通讯软t帐号。

l刚打完字，o那边秒回，文字jg炼：我们在回去路上，刚才是有遇到杀手，已经解决。

然後o又传来一则，队长要我传话给你，间谍不要留下书面纪录。他叫我聊天纪录先删了。

「……」

l发了一串删节号给o，然後关掉通讯软t。

她又望着电脑呆了几分钟，完成剩下的部分之後便将资料寄给队长。当然是加密寄送的。

只要不留下公开的书面纪录就行了吧。

l关了电脑，又开了手机看通讯软t。冯悦和蓝思语的好友邀请已经到了，l想了想，点了「接受」。

但说不准队长什麽时候会收手机去看。

l传了封讯息给蓝思语：没事不要传讯息给我，我家人看到同学的讯息会把我杀掉。呃，杀掉是夸饰法。

这里的「家人」指的是nvl队长，i和o倒不会怎样。

她也传了同样的讯息给冯悦。

l已经把通讯软t的帐号名改成「楚夏」了，以前是用「ai罗」。

蓝思语：楚夏小朋友，都七点半了你才回我讯息！

蓝思语：你家g麽管这麽严？怕你交男朋友？

l翻个白眼，不冷不热把话题扯开：你可以加我进班群吗？

蓝思语那边不回讯息了，於是l看了下冯悦的回覆。

冯悦：杀掉？？？

冯悦：你去哪了？也太晚回讯息了吧。

太晚回讯息不行吗……？l叹口气，随便回了几句之後就下线了。

她又开了电脑，浏览了一下封佐高中校网。

点开「学生专区」页面。

点开「新生名单」。

封佐高中的新生名单很详细，每个都注明了身分证字号、班级、姓名、座号等。

但这样反而很容易查出学生的身分。

她从最上面往下拉，直到拉到一年十一班。

目光在蓝思语、冯悦上停留了一下，浅浅浏览了一下大家的资讯。

全班的身分证字号几乎都是「c」开头的，後面加上一串乱码，这表示出生地在封佐第三区。为了避人耳目，「楚夏」的身分也登记为在第三区出生。

她的目光往下移动，看到一串「b」开头的，後面照样接上一串乱码，表示出生在封佐第二区。不出所料，这串身分证字号的主人是顾木南。据说他留过级，但封佐每一区的法律都不同，第三区是没有留级制度的，第二区则有。

所以顾木南读的是封佐第二区的国中？冯悦说他和她读同一间国中，可以找她确认一下。

l的目光没在这停留多久，往下滑了下，立刻能看到「楚夏」的名字。

这是我？哦，这是我。

为什麽她要「扮演」这个角se？直接派人暗杀骆航风，然後b问消息不就好了吗？这种事连l自己都做得到。

为什麽总部交下任务时要交代她不要杀骆航风啊？

烦si了。但反正任务都已经接下来，不能再推迟了。

楚夏？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像样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来自南辛的间谍。

～～～

十一点半，nvl和o回来了。

l还没睡，出来看看队长是不是si的回来。很好，不是。

她用手机传了封讯息给i：队长活着回来了。

i秒回一个笑脸。

这nv的也太闲了吧，不是在任务中？

视窗又跳出i的回覆：我在回去路上了，可以传讯息。

l正想要回覆，队长便往这里说道：「代号l，先过来报告骆航风任务进度。」

然後不忘补上一句：「间谍不要留下书面纪录，不要传讯息。」

l默默把原本要打的字删掉，重新输入一段给i：焦可昕姐姐，队长大人命令我不要传讯息。

i回了个大笑符号：你也会讨拍？他可没有命令我，我可以传讯息，嘿嘿。

见l没有回覆，i又来了一句：楚夏妹妹？

为什麽一定要叫我楚夏？她想，「ai罗」都b这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