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甩过鞭子,猛地卷住了铁匠的喉咙将他向后拖了几步,狠狠撂在地上,然后纵马上去,盖碗大小的马蹄踏上了那张粗黑的面孔,随着几声骨裂的脆响,铁匠的额头和鼻梁整个的凹陷了下去,缝隙里流出红的血和白的脑浆。
喷涌的血浆溅到了曲舜的脸颊上,他没有丝毫的时间去擦拭,飞快地转过身,剑锋再次劈开了身后扑过来的敌人的铠甲。
这一次交锋所遭遇的是吉达大汗王的先锋骑射,这是一群有着浓重北凉血性的战士,即使人数远低于炎军,仍然在被包围时没有丝毫惧怕,甚至企图杀开血路。
酷暑里毫无遮蔽的草原几乎将拼死砍杀的这些士卒体内的水分全部蒸干,在鸣金声响起之后,很多人都突然泄了力气,将武器插入身边的泥土里,坐倒在尸体纵横的平原上歇息。
曲舜除下厚重的铁盔,汗水立刻顺着鬓角流了下来,他喘了几口气,便向主将的方向走了过去。百里霂正皱着眉听一个斥候的急报,只听那黝黑矮小的斥候急急道:“昨夜北凉大汗营帐附近军营磨刀喂马,看样子今日会再次向灵州发动攻势。”
百里霂只挥了挥手:“再探。”
曲舜在他脸上仔细看了看,有些踌躇的:“将军?”
“你来得正好,传令下去,”百里霂看了他一眼,“在前方凹谷处休整半日,继续行军。”
曲舜张了张口,却终究没问出心中的疑问。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尹翟满头大汗地跳下马:“将军,末将听说北凉王骑逼近灵州,是否要……”
百里霂抬起眼睛:“回援么?尹翟,我且问你,眼下若是我们调转方向退回灵州,情势会如何?”
尹翟愣了愣,低头答道:“兴许……会陷入北凉王骑和吉达军队的前后夹击之中。”他很快又抬起头,焦急地说道,“但若我们不管后方,万一灵州被攻陷,即使杀了十个吉达也再难挽回……”
百里霂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以为北凉王嫡系大军就能攻陷灵州?”
尹翟张大嘴巴看他,讷讷道:“那可说不定。”
曲舜忽然低声开口:“依照地利,一时间王骑绝攻不下灵州,白大哥可是在灵州戍守十几年了。”他这话像是在对尹翟说,又像是安慰自己。
这时的灵州城外,青壮男子已被杀了个干净,剩下的多是妇孺,一时间哭声震天,城上的士卒们握枪的手用力得几乎崩裂虎口,脸色铁青地望着前方。
对于年轻女子,北凉武士们的花样就更多了,他们并不急着杀人,而是用刀刃一点点割开女人们的衣服,迫使她们发出耻辱的哭声。他们似乎看出了炎军的犹疑和动摇,一个百夫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来,扯过离他最近的年轻女人,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襟,女人雪白的胸脯暴露在阳光下的时候,白凡觉得血液猛地冲上了后脑,让他的头嗡得一声响了起来。他记得在巴林库仑,看着这些野蛮的武士强暴同族的女人时,自己曾向宋安说:我们也只能保护大炎的子民,永世不必受这样的灾祸。
而如今,身为军人,却连自己国家的子民都保护不了!这话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响着,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握紧刀柄,用力地拔了出来。
“白副将,要战吗?”身后的亲兵问道。
“战!”这个字用力得似乎是从牙根里蹦出来的。
“不能战!”苏漓喘着粗气跑上城头,叫道,“白副将一向沉稳,怎能在这关头被敌军激怒,城外必有埋伏,出去显然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