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说,前一段儿时间,你也去了病房采访?”范无病第一句话就问道。
梓琪点了点头道,“是啊,很多一线的主持人都去了,经济频道自然也不例外。”
“是不是会感到有一些压力?恐惧什么的?”范无病问道。
“那是肯定会有的——”梓琪点头回答道,“第一次走进sars病房拍摄时,隔着病房的玻璃,也看见自己的同事在工作,但你说,谁不怕死啊?当时,只知道一种恐惧和害怕,推开病房门的感觉,脑瓜瞬间出现的,就跟推开鬼门关的感觉一样。不过,进去以后,我采访医护人员的时候,也被他们忘死的精神感动着,他们家里也有孩子,也有老人,当时那种情况,谁知道会怎么样啊?”
当时。她们的脑袋里就是想通过摄像机镜头,把这些大夫、护士跟病人零距离的接触,和病人的一些交流,怎么治疗都给记录下来,做成一个片子让后人能知道,也作为历史资料的记录。
说句不好听的,多少年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个病啊。
据梓琪所言,她们第一次进病房,那是京城公开地让新闻媒体对病房进行采访。那天,先开了新闻发布会。会后,各国的记者陆续穿上防护服进去。那是第一次。
基本上,每隔一段儿时间,她们就会进去一趟儿。
“出来以后,衣服都是湿的,一拧能拧出水来,闷热啊,隔离病房里,还要戴上双层的口罩。不过,回头看自己拍的这些片子,觉得自己没白干。”梓琪对范无病说道,“当时,第一天进去前换衣服还闹出笑话来。记者和外面来的人把防护服套在身上,就进去了。我一个同事呢,是把衣服领了,领完衣服以后,自己的衣服直接搁在办公室。他脱光了膀子穿上了防护服,下楼时,别人问他,你出来的时候怎么出来?他忽然才想起来,出来时,还得把防护服脱在污染区里面,那他真得光着屁股出来了。”
“在里面你说谁不怕?在里面看着那些危重的病人,气都不够喘的,心里确实难受。而且,看见那些护士们,干完活之后,疲惫的身子往那儿一站,口罩也不能摘,浑身都是汗,捂的。有时候,我跟他们聊天,很多护士都是孩子的妈了,一提到孩子,眼角都挂着眼泪,我心里也特别不舒服。”梓琪说道。
范无病点了点头,这一次的抗击非典当中,医护人员确实出了大力。
梓琪说。她们在病房里拍摄,镜头离病人最近的也就有两尺左右,因为有些镜头要拍特写,拍麻醉师给病人插管。当时想,人家医生都不怕,自己怕什么,而且人家是亲手操作的,越拍胆儿越大,觉得防护做好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刚进去时,一开始真不知道拍什么,慢慢就感觉到怎么拍了。
“刚开始,拍了一些护士、大夫工作的场景,出来后,看了这些片子,也就有了个目标。当时我们有两套方案,一个是按记录片的形式方式,记录下这些东西;一个呢,就想多拍一些活动镜头,可以做一个音乐片,把整个从头到尾的东西用音乐串起来,作为记录让大家看一看。”梓琪说道,“当时,看这里面的小孩儿,我特受不了。小可怜,连爸妈都见不到,每天只有护士围着转。一个小孩和护士隔着玻璃说,阿姨,我明天出院,你几点在?这个护士是下午班,护士隔着中间的隔离窗,用手比画着,下午两点,我准来送你。我觉得那个小孩真的可怜,里面还有五六个月的孩子,护士给他们讲故事。还有刚满月的孩子,躺在床上吃奶,护士还要给换尿布,这些护士也真的特不容易。”
一场夺人生命的战斗暂告一段落,留给人们却是无限的反思。
非典之后,政府官员对传染病防治工作也开始重视起来。在非典之前,很多人都认为,京城的传染病减少,病房利用率低,要将地坛医院和佑安医院合并。非典之后,再也不提合并的事儿了,并要在顺义区选址扩建地坛医院。
而且范无病听父亲范亨说了一句,说是市政府打算投资十个亿建设新的地坛医院,目前已经开始进行筹划了,新医院里面将有两百多个负压病房随时待命,专门用来收治类似非典这样的呼吸道传染病患者们。
现在看起来,抗击非典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得益于政府现有的体制,能在最短时间内有效地调动各方社会力量,切断了传播源,这在自由化程度比较高的国家里面,可能要麻烦的多。
政府对传染病的态度也发生了重大的转变,正是吸取了非典带来的惨痛教训,政府已通过立法,建立了突发事件应急报告制度,公布施行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之后,应对突发事件开始进入法制化的轨道。
在今年非典肆虐的前期,因为隐瞒疫情数字,直接影响到政府的正确决策和患者的及时治疗,痛定思痛,政府正在筹划出台《政府信息公开条例》,使得政府信息逐步公开化。
也正是这一次遭受了非典的沉痛打击,政府建立起信息公开化制度,使得当国家再次遭遇天灾国难的时候,政府得以及时公开信息,全民总动员,凝聚了全国的力量。
政府在重大突发事件中的信息公开,经过非典的洗礼,犹如一扇沉重的城门慢慢地变得透明,缓缓地被推开,这也是一项重大的进步。
“天气这么热了,一块儿出去玩玩如何?”范无病不是很喜欢提这些悲悲戚戚的事情,想到了马上就进入最炎热的夏季了,今年的避暑活动,应该也要拉开序幕了,于是就向梓琪提议道。
“现在?可能日程上不大好安排的——”梓琪皱着眉头回答道。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阶段性胜利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