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快来看看啊!这姑娘刚才还好端端的,突然疼成这样,腰都直不起来啦!”
就要查到邵勇时,列车员停了下来,转身走向门口的春杏。
火车也在这时到站了!
狼家场站下了火车。邵勇带众兄弟没有顺着铁道回刘柳镇。从安全考虑,邵勇带大家绕道烟狼寨,穿大地徒步二十里回了南大洋。
回南大洋的第二天,邵勇到大队部见邵普。他向邵普请假,准备出一趟门。至于出去干什么,他没有明说。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邵普不愿意放邵勇出去,可考虑邵勇被停职后的失落,以及跟王铁发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出去散散心,也不是坏事。
可邵普还是有些犹豫,毕竟邵勇还掌握着副业队,一大家子,不能说扔就扔了。然而,终是架不住邵勇软磨硬泡。邵普又一想,按常理年前不会有啥大事,有,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常规工作,不妨给金晓阳压压担子。思谋再三,邵普答应了。
金晓阳接过副业队这副担子,喜得心花怒放,做梦娶媳妇,美得鼻涕泡长淌。在邵普面前,他锛儿都没打,满口应承。走出大队部,金晓阳扬眉吐气,微笑挂在脸上,甜蜜装在心里,终于找到了1949年的感觉。
邵勇准备了两只麻袋,装邵大妈编的草鞋。儿行千里母担忧。邵勇又是第一次出远门,邵大妈不放心,找娘家兄弟商量,让娘家侄儿文明跟着去。一来给邵勇做个伴,看看堆儿;二来出外闯荡闯荡,见见世面。文明听说,一蹦三尺高,没等他爹说话,就兴冲冲摔门而去,到姑姑家来见邵勇。
文明勤快,本来是个好跟班,可文明太勤快了,稍不留神,就捅个马蜂窝。不仅他挨蜇,还可能牵连别人。邵勇不想带文明。文明觍着脸,跟邵勇软磨硬泡,死缠烂打。邵勇没法,只得佯装答应。
文明心花怒,刚放回到家,就被他爹叫到跟前教训:
“不许去!”
文明跟他爹风一阵,雨一阵,疾一阵,潮一阵,可他爹就是不点头。文明苦着脸求姑姑替自己说情。邵大妈出面,他爹不好落姐姐脸面,勉强留了个活动话:
“事儿,先有着,去与不去,看表现。”
文明赌气离家出走。邵大妈和弟弟相视而笑。原来这姐弟俩商量好的。他爹唱黑脸,他姑唱红脸。一个打,一个拉,目的是要磨磨文明性子。文明不知,心情沮丧,来到姑姑家,看着邵勇打理草鞋。邵勇见文明情绪低落,故意逗他开心,“有没有点眼神?别在那儿《王二姐思夫》啦,帮我搭把手。”
“俺个大老爷们思哪门子夫?别没事儿拿俺打镲!”
文明翻了个白眼,蔫头耷脑一个人生闷气。邵勇一边麻利地用穿针带线,把两只草鞋系成一双,一边跟文明续话:
“你跟我学学,舅舅是怎么跟你说的?”
“爹说,俺没坐性,蹦蹦达达,像个大马猴。弄不好,帮不上你忙,还会给你惹祸添乱。他其实就是隔门缝看人。”
文明拉着脸,不满地向表哥诉苦。邵勇笑眯眯地听着,继续追问:
“就这儿,没别的了!”
“还说,俺懒,心粗,油瓶子倒了,也不知道扶。”文明撩了下眼皮。
“就这些儿,没别的了?”邵勇手脚麻利地忙活着。
文明噘着嘴,白了邵勇一眼,赌气道:
“还说,俺文化少,出门能认识男女厕所就不错了,哪会做买卖?!”
文明咚地把头撞在墙上。笑得邵勇前仰后合。文明红了眼,大声指责邵勇,发泄心中的愤懑:
“哥,你还笑!你还是不是我哥?俺俩还是不是过命的兄弟?”
邵勇见文明真急了,把笑咽到肚子里,整理下情绪,心平气和地劝:
“你还真生舅舅气啊?”
“俺咋不生气?谁家娘老子不夸自家儿子好?可你舅,俺爹,他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俺也老大不小啦!也要个脸面不是?”
邵勇不愿意听了,打断文明,反唇相讥:
“舅是你亲老子不?”
“谁知道呢?”文明嘟着嘴。
“混账话!”撇脸,邵勇骂文明。
“你也说俺!要是亲爹,有这么对亲儿子的吗?”文明气哼哼抓了只草鞋摔在炕上。
“你别胡嘞嘞!舅说这些的时候,都有谁?当着外人面了吗?”邵勇奈住性子,瞅着气头上的文明。
“那倒真没有。除了姑姑,没有外人!”文明似有所悟。
“这不截了!舅是盼着你改了毛病,变成他想看到的那样。你把舅指出的毛病改了,不就完了吗?愁什么愁?看你这点出息!”邵勇指点文明。
“也是啊!爹确实也说了个活动话。俺想,只要这几天,俺能有所改变,他还是能回心转意的。”
在邵勇开导下,文明转忧为喜。从炕沿上跳下来,主动帮邵勇打下手。文明手脚勤快,把邵勇缥好的草鞋,整齐地码进麻袋。人忙活起来,出点汗,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邵勇早猜到是娘和舅做的扣儿,现在不便直接点醒文明。就让文明被闷在葫芦里吧!这对他的成长有益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