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勇,你别忘了,副业队的主要任务就是育种。捎带着完成公社摊派的副食品指标:上茬儿油菜,下茬儿白菜。”
晓阳上了情绪,邵勇却依然沉稳。他起身给晓阳倒了杯水,和颜悦色道:
“是!你说得没错,全公社的副业队都是这么干的,可我总觉得既然叫副业队,在主业之外,还应该把种植品种搞活,种啥挣钱,啥适宜种,咱就种啥。”
“邵勇,副业队地就那几块,你是不育种,还是不种油菜?”晓阳实在不耐烦。
“不种油菜!”邵勇斩钉截铁。
“我看你胆子越来越大啦!不完成上级指标,可不单单是副业队的事儿,那可要拖整个南大洋下水,你知道吗?”晓阳嗤之以鼻。
“不会的!可以向友邻生产队求帮。让他们把种猪菜、种牲口饲料的地,种些油菜。四个生产队各分担一块儿,完成上级任务不难。”
邵勇提起暖水瓶,往自己面前搪瓷缸里添水。晓阳端起糖瓷缸喝了口水,伸手抹了下嘴角,“可邵勇,你别忘了,王铁发为啥从公社下派到我们南大洋?他能任着你性子胡搞。”
“咋是胡搞呢!我刚说到调整种植结构,你就说我是瞎胡闹。我觉得,你有那么点,为反对而反对!”
邵勇斜了晓阳一眼,看晓阳什么反应?晓阳果然气炸,“我咋为反对而反对了!我在你邵勇眼里就那么小心眼,就那么没胸怀吗?好像谁吃谁的醋似的?!”
“我没那个意思!可你知道,我调整下来的地块要种啥吗?你耐心听我解释过吗?没有吧!所以,我认为你有问题。”
邵勇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晓阳气馁,吐出一口长气,手按在水缸上,转动水缸的盖子,语气冷淡,“好!我现在就听听你邵队长的高论。”
“我没啥高论。我就是瞎琢磨。咱副业队的名不能白叫了是吧!既然是搞副业,就不能跟着生产队种庄稼。”邵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晓阳看了更加不爽,“不种庄稼,种啥?”
“我问过咱村里的老庄稼把式。都是种地,这里面的讲究可不少。我们可以种土豆。”邵勇揭开谜底。
“大田里种土豆,能行?”晓阳皱起眉头,看邵勇的眼光带着鄙夷。
“不试,咋知道不行!”邵勇装作没看见。
“如果你非要干,我丑话说前面,出任何事,责任你一个人负!”晓阳摊牌了。
“没问题!只要你不反对就行!还有啊!咱副业队种土豆的事儿,向所有人保密。你能做到这一点儿,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邵勇相当侃快。
“我答应你!但我也提醒你,别土豆没种出来,只种出土豆秧子。”
邵勇见晓阳松口,微微一乐。面对晓阳的警告,他一脸风轻云淡:
“晓阳,我也不是要出什么风头。我就想啊!你说咱南大洋,庄稼年年涝,庄稼年年种。咋就一根筋呢!我就想趟出一条路。如果成了,那咱南大洋的小伙子,还用打光棍吗?咱南大洋不就是种庄稼不得,穷吗?”
“邵勇,你这么有想法,我就预祝你成功吧!”晓阳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
“对了,晓阳!最近一段,副业队的工作你多担着点,我可能要出趟门。受累,受累啊!”邵勇不愠不火,始终缥着金晓阳。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让工作洒汤的!”晓阳不以为意。
“这个我信,我完全相信!”
邵勇展现出完全的信服。通过争吵达成统一,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对于两个不同世界观的年轻人来讲,争吵并不算坏事儿,起码能够开诚布公,说出心里话儿。虽然不能让金晓阳完全站在自己一边,但能让金晓阳不反对,并且心甘情愿承担起副业队的工作,把自己从日常工作中解放出来,邵勇觉得就是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