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靠南的那棵枣树每年只结很少的枣,枣也不好吃。北屋门前的那棵枣树结的枣又脆又甜,而且这棵枣树上靠近北屋这面还有一枝是父亲嫁接的马铃枣,比这棵枣树上的枣更好吃。每年春天,两棵枣树上长出绿油油的小叶子,开出绿色的小小的枣花,香气扑鼻。枣花落了,就结了一颗颗米粒大小的绿色的小枣。等到秋天,枣树上的枣渐渐地红了,一颗一颗地挂在绿叶之间。那时候我就会顺着梯子爬上屋顶去摘枣。枣树的枝子长到了屋顶上面,伸手就能摘到红红的枣。现在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上去屋顶去摘枣了,感觉离那个年代很远了。
我踏上歪歪扭扭的台阶,走进北屋。北屋里面堆满了杂物。但是我在这些杂物中间,发现了很多文物级的东西。
首先是在屋子的西南角,放着一柜一厨。厨在下面,有两扇们可以打开。柜在上面,其实就是一个大箱子,从上面打开。柜子上面的黄色花边依然清晰可见。据母亲说这一柜一厨是我奶奶的嫁妆。在南面的窗下还有一个年代久远的大圈椅,也是奶奶当年的嫁妆。父亲说奶奶当年的嫁妆还有一个镜架,上面有非常精美的雕花,可惜在、、的时候被当作四旧让人给搬走烧了。奶奶如果今年还在的话,该有九十岁了。奶奶当年只有十九岁,带着父母给准备的嫁妆,带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嫁给了十六岁的爷爷。风风雨雨,爷爷奶奶在一起整整生活了六十年。如今爷爷奶奶都已作古,而当年的嫁妆还在,不禁令人感慨万千。
在北屋里还有当年的纺花车子和织布机,都已经很破旧了。织布机上盖着一些杂乱的东西,只能看见一个框架。看见了东墙边的纺花车子,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把纺花车子放在炕头,在昏黄的油灯下嗡嗡地纺花,右手奋力摇着,左手把棉花穗子纺成棉线。把纺的棉线染上花花绿绿的颜色,在院子里晾晒。到后来安装在织布机上开始织布,有很多的程序,我无法说清楚。只记得在母亲在织布机上脚在下面蹬着,手里的梭子来回在彩色的棉线之间穿梭,织布机嗒嗒地响着,就能织出带有美丽花纹的棉布。
在屋子中间还放着一辆木制的独轮车。在没有自行车、拖拉机的年代,独轮车是普通人家很重要的运输工具。从地里往回运粮食经常要用到独轮车。小时候看到大人推着独轮车很自如,我也曾好奇地试着推过,竟然很难掌握,很容易就翻车了。我家的独轮车是刚开始承包到户时让别人过制作的,有了拖拉机就不用了。后来被同村一个卖豆腐的借了去,使用了有十年之久,又还回来了。
北屋里还有很多被人几乎遗忘了的东西:墙上的戏曲贴画,量米用的木制的升,制作酒枣的坛子,装东西的竹篮子,煤油灯等等。看着这些,仿佛时光停止了脚步,又回到了那个贫穷的年代,回忆起很多很多往事。
走出老北屋,看见外面明媚的阳光,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们再也不会回到北屋去住了,那些古董再也用不到了。但是我愿意把那些留在那里,留在北屋,留在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