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又道:“让徐他带你们去找关老头吧,他路熟,不会走冤枉路。”踌躇了一下,跪在地上哀声恳求,“徐他人老实,气力大,打架也好,大侠收了他吧。”
曹操隔了很久,才道:“不瞒你说,我们这一路都是危险,你何必搭上你弟弟的性命。”
荀彧站久了有点儿累,这几天发泄得次数太多快折腾死他了,缓缓地蹲坐在门槛上养神。他看到院子里的徐他在一下一下地劈柴。大冬天的日子里,只着了件单衣,一身的肌内结实,手粗脚大,按庄稼人的说法种田耕地干力气活好使,显然他的姐姐徐氏不这么认为。
“命都是自己挣来的……”徐氏脸上有了泪痕,声音打着颤,“妾在城里头有个相好,虽说都是干着贱业为生,但我们约好了去别处开始……等开了春就跟他走了。”说到这里,她停下了,只一味地低低啜泣起来。
曹操叹气道:“我不能带着徐他走。”徐氏红着眼睛盯着曹操不放,曹操不为所动自顾自说道,“不过可以指条路给他,成不成得看他自己。”
徐氏抹了眼泪,笑问:“什么路?东西妾都替他收拾妥当了,但凭大侠一声吩咐。”
曹操道:“你让他往陈留走,去找一个叫夏侯惇的人,让徐他说是我的手下。”他把一个抽绳布袋交给徐氏,徐氏双手小心接过,期待地等曹操继续说。“里面有两块布,画了图的是路线,留给徐他指路;还有一块写了字的是信,权当给夏侯惇的交代,也是徐他投奔的凭据,你让他放好了。等我们找到关老头,他就直接去陈留吧。”
徐氏不多问曹操和荀彧是要去什么地方,也不清他们为什么逃命,她向曹操磕了个头起身找徐他去交代这些事了。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荀彧略微瑟瑟地团着身体,关心道:“公子别坐在风口上,去那里坐,能晒到太阳。”又匆匆跑去她自己房里取了件新缝制的厚麻衣递给荀彧,“路上万一遇上雨雪,能挡挡寒。”
曹操收抬完出来了,瞧见荀彧正躬身向徐氏表示谢意,不用说两个人又是笑得十分碍眼,干巴巴地哼了一声,“道别完没有,跟个哑巴也有这么多话么。”
徐氏一扫方才低声下气的小媳妇脸,反唇相讥道:“你吞□□啦,从早上开始就摆了张臭脸欺负人。”她的眼神里就满满地写着,要不是这公子现在落了难,瞧他会跟着你走么!
“妇道人家懂个屁!我欺负谁了?”曹操一边解开小毛驴的牵绳,一边冲着荀彧喊,“我欺负你了么?”荀彧别过头表示不想理会耍小孩子脾气的曹操,简直莫明奇妙。曹操自讨没趣,摸了摸驴头,在驴耳朵边嘀咕,“别理那两个。仗着自己模样长得好就欺负人。”
论颠倒是非黑白,还属曹操脸皮厚玩得溜。
不过闹归闹,该走的路还是要一起走。
“徐他,带路去。以后路上自己多小心,等你有出息了,阿姐……”徐氏推了一把徐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目送这三个人离去。
徐他最后望了徐氏一眼,满满的依依不舍,但还是背了背身上的行囊,走在曹操荀彧的前头。因为曹操生气,他自顾自牵着驴走,绝不主动开口叫荀彧坐上去,尽管荀彧大病初愈尚且不能劳累步行远路。
曹操是在闹脾气,可荀彧不闹,他才不会因为跟曹操赌气伤自己的身子。大大方方地走到小毛驴边轻柔地捋了捋小毛驴头顶的顺毛,小毛驴舒服地叫唤了两声,嗅了嗅荀彧的袖子,喷了口热气,乖乖地停下让荀彧坐了上去。
曹操扯了扯绳子,见这头倔驴子纹丝不动,直到荀彧坐稳当了才开始走。他瞪了驴子一眼,骂了句,“哼,也是个喜欢看脸的东西。”
话音刚落,突然周遭一片犬吠之声,夹杂了人声的喧嚣。
曹操心有不好的预感,征询似的看着徐他。徐他皱着眉跟曹操说:“村子里应该来了不少陌生人,不然这些狗不会叫得这么厉害。”
荀彧听了不安地张望了一下,曹操走过去握着他的手安慰,“出不了事。”然后问徐他,“有没有什么暗路能出村的吗,避开那些人。”
徐他昨晚上被徐氏耳提面命了一番,对曹操荀彧的态度倒是恭恭敬敬,他道:“有是有,路不太好走。走那条道就不能到渡口了去找关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