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
一个少年骑着毛驴,慢悠悠的在官道上晃悠。
“百年匆匆而过……火云草终于又出现了!”
近些年来,江明一直通过无名者的情报渠道,关注云梦山的消息。
不过他是以江湖人之身以银钱购买消息,而没有再动用过无名的身份。
即使是无名者的第一代首领王大小姐,恐怕也已经逝去,过去的人和事,应当埋在尘埃里,就没必要出现了……
“当年的故人,恐怕也都尽数烟消云散了吧……”江明喃喃自语。
一抹叹息一闪而逝,江明的神色恢复平静,时间是最伟大的存在,足以消磨一切,如今他甚至有些记不清,那些人的面容了……
等云梦山之事了结,他也到了离去的时候了。
这几十年,他的修为增长几乎停滞,彻底卡在练气五层的关头,倒是五元诀中配套的几个法术,都是修炼的炉火纯青。
“尤其是这烟雨术和控火法,就算是外界那些修仙者,也不可能比我更熟练了吧……”
他隐居在山中,种了不少药草什么的,每日便用烟雨术演化灵气雨来浇灌,虽然灵气稀薄,但对于这些凡草来说,已经算是天降甘霖,长势喜人无比,培育出不少药力不俗的老药来……
而着重修炼控火法,则是因为江明发现,控火法的熟练,对于施展火球术也大有帮助,使火球更加凝练,威力也更高……
久而久之,这两则法术都是熟练到无比精通的境地。
“如果是真正的修仙者,恐怕不会如此专心于这种低级法术……”江明笑了笑,若是有高级法术,他当然也想练。
可是他么的没有啊……
随即江明看向前方的城池,已经是属于云国地界:“如今药王风波将近,在这云国地界,说不定就会遇到修仙者……还是再贴几层禁灵印保险一点。”
说着,他便是悄然施展“封”字印,又给自己来了几下,彻底将丹田的气息封住,按照孙大夫所说,即使是比他高一大境界的修仙者施展什么探查秘术,也无法探查出他的气息。
更何况在这天地,估计也没修仙者敢胡乱施展法术……
“不过,能保险一点总归是好的!”江明自语,不放心的又彭彭贴了几个封字印,直到内视时,看到像是被贴了一堆狗皮膏药的丹田一样,才是心满意足的停下。
这些年,封字印也是越发纯熟,只可惜后面的五种印诀,依然没能掌握,也许到了修仙界,才能更进一步吧。
不过虽然进步不大,江明对这禁灵印,也有了更深的感悟。
“总感觉和这片天地,有些共通之处,皆是断绝封禁灵气……也许孙大夫便是通过这片天地,才参悟出的这禁灵印……”
“也不知道,他是否熬到了现在!”
江明叹了口气,毛驴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而去,在一处茶摊上稍作歇息,顺便听些江湖人士的胡吹乱侃。
诸如什么新诞生的武道宗师,哪个门派又被灭了之类……
至于无名、张山之辈,消失数十年……早已无人提起,被扔进故纸堆里了。
“老板,来碗酒!”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挎着宝剑,兴致勃勃的坐下喊道。
在他身旁,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蹙眉,却也不敢真的阻拦,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明瞥了那少女一眼,便继续的喝起酒来。
那个少年体内的血气运转方式,竟是让江明感到一丝熟悉……不过他也没打算探寻什么,修炼此法的人太多了。
片刻后,江明骑着毛驴启程。
那少女还在后面看的津津有味:“通伯,还有骑毛驴走江湖的,真是有意思……”
……
平安县。
江明牵着毛驴走进来,依稀可见当年的格局,但新建的阁楼宅院更多,县城的规模也是扩大了不少。
但城里的人,江明却是一个都不认识了……
时至今日,江明反倒没有太多的伤感,像是一个局外人,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老板,一碗跑舌头!”忽然,一个街边摊上,传来一声粗犷的大吼。
江明转头看去,只见摆在巷子背处的一个简陋街边酒摊上,坐着几个衣衫破旧的老农和采药人等穷苦汉子,正有滋有味的喝着小碗的酒。
摊子边,一个手脚利索的少年,正在麻利的给客人沽酒,再盛上热腾腾的熏豆腐,浇了鲜辣椒送上去,不时还眉飞色舞的跟这些酒客吹上两句牛皮。
江明看着那个眉飞色舞的少年,一时间竟然有些恍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神采飞扬的阿飞。
那个少年顶着烂渔网,在河里兴高采烈捞鱼、又指着秃驴怒骂的景象,似乎还历历在目……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酒香,终于勾动了记忆深处的那些思绪,江明步履放缓,走近酒摊。
“老板,一碗跑舌头,一碟熏豆腐!”
江明把驴子栓到树上,坐到餐摊上,熟练无比的喊道。
“好嘞!”少年摊主高声应道,片刻后便是端了酒菜送上来,看到江明后却是一愣,随即好奇道:
“这位客官,您看着有点面生,怎么对俺家的酒菜这么熟悉?我差点以为您是个熟客呢……”
江明笑了笑:“早听说这儿的跑舌头喝着痛快,今天才来一尝,果然不错!”
“嘿嘿,俺这可是祖传的酒方,传说当年宗师都喝过呢……”少年立马高声自我表扬起来,引得周围酒客一片哄笑。
江明瞥了一眼酒碗,有意无意的笑道:“我可听说当年这跑舌头,一碗能让人通体火热,你这碗可有些太小了啊。”
此话一出,那少年摊主还没说话,周遭酒客却是忍不住道:“这少年郎你是外地来的吧,可不知道咱这儿的行情哦……”
“天子脚下,那什么东西可都贵的厉害哩,想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一文钱能买多少东西,现在呢,嘿嘿嘿……”
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头,摇头晃脑的唏嘘道。
“是啊,咱这平安县越来越好,可咱的生活却咋就越来越差呢!”一个看起来就老实巴交的采药人,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您可不知道,这阿兴的祖上,也是在县里开酒楼的呢,当年听说红火的很,唉,可惜被捕头老爷看上了……”
“咱这穷苦人家,可别想着发大财了哟……”
那名为阿兴的少年摊主,面色也是有些落寞,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继续笑着打理酒摊。
酒客们也默契的换了个话题,讨论起近期云梦山又出现的火云草。
“这个月,可都有三株了……”
“啧啧,如果真发现一株,偷偷带走卖到其他地方,说不定还真能发波财……”
几个采药人皆是目光闪动,显然都动了心思。
江明默默的喝完酒,扔下几个铜板,牵着驴子晃悠着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便买了个小破院,低调的住在这平安县中,每日静心修炼,得空了便去那阿兴的酒摊上喝些小酒,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
而云梦山中,越来越多的人发现火云草,平安县也是逐渐热闹起来,出现许多陌生人,一个个血气旺盛……
这一日,江明又在酒摊上喝酒,慢悠悠的吃着熏豆腐,一道惊喜的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
“骑驴少年?”
江明扭头看去,顿时挑了挑眉,竟是那日在官道茶摊上,遇到的那个清秀少女,身后还跟着那个老头,警惕的盯着江明。
“你怎么也在这儿?”少女自来熟的坐到江明对面,笑嘻嘻道:“该不会也是来找药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