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他体内封印有真祖邪神,他在沧南衣的眼皮子底下,但凡有任何意外,做为昆仑之主的沧南衣,自是不可能坐视失控的真祖邪神祸乱昆仑。
从而便可名正言顺地借着沧南衣的手,将他连同体内的真祖邪神一同封印至黄金海中。
而尸王将臣所封印镇压的那颗心脏,亦是在昆仑净墟。
受困于黄金海的尸魔王族血裔。
封印于他体内的真祖邪神。
以及势必要取回自己心脏、迟早要与昆仑净墟展开一场大战的尸王将臣。
一盘崭新的棋局已经悄然布好。
而战场,就是昆仑山。
所以,若是这么看来,黄金海域之中再无一只恶妖,对于仙尊祝斩来说,却是极其不好的一件事。
黄金海中的时晷已经拨乱,一旦百里安被流放镇压至黄金海中,他体内的真祖邪神便不会再有任何精神食粮,邪神意念体只会一日复一日地虚弱下去,直至退化成为原始的祭渊状态。
纵然这种情况不会发生,那不会发生的情况只能是以百里安他的这具尸魔肉身却是能够长长久久地平稳将真祖邪神一直封印下去。
然后仙尊祝斩便是想故技重施,借以黄金海的相啖岛继续创造出祭渊兽来进化成为邪神,那无疑是需要不可计量的妖兽恶念以及欲望来供养。
然而一夜之间,恶妖尽数不见。
他身为六道之主,正义与光明和平的化身,借以恶妖一族供养邪神,纵然暴露了此事,虽名声不会好听,但世人不会同情恶妖,只会觉得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然而恶妖已然不存于世,难不成要用这众生人间的欲念来滋养创造出一个新的邪神?
若当真如此行事了,那他与那魔族妖邪,又有何分别。
百里安知晓仙尊祝斩的性子,他并非是会在意世俗偏见的一个神灵,若是如此,当年他也不会行如此残忍偏激之事。
他与‘伪君子’这样的字眼搭不上关系。
只是心中有着一条属于自己要该如何守护天下苍生的道。
他会舍小为大,守护苍生亦是义不容辞,行事并非毫无底线原则,他能够做到太上忘情,冷眼旁观这万年来的生生死死,对一名世俗凡人不会起任何怜悯之心。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违背原则,去尽情利用无辜的凡人喂养祭渊。
因为他是众仙之首。
他之所以能够心安理得地利用黄金海中的恶妖,无非是因为占了一个恶字。
可是对于昆仑山的子民,那可就不一定了。
六道不守之地,不守六道,亦不为六道所守。
从今时今日的立场来看,仙尊祝斩自然不会动昆仑山,毕竟这是父帝遗留之地。
昆仑山中的妖仙到底还是占了一个‘仙’字的。
可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人心、立尝正邪以及偏见。
正如青玄女官所言那般,若是自今日起,昆仑山中注定不会再诞生一只飞升成功的妖仙。
那么昆仑净墟这十万大山,便会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里,最终成为妖族的栖息之地。
去了一个仙字,这昆仑山如何还能够做到净土长存?
昆仑山的强大源自于君皇娘娘的强大,但强大不代表着太平毫无隐患。
就那真仙教而言。
就那君皇乘荒而言。
甚至于那日夜进行的叩灵之礼,个个皆是隐患。
只是心中盘算得再多,百里安却也是不能对她们二人明言这其中利害关系的。
这与他变相承认自己潜入神罚森林成为那界碑榜榜首有何分别?
只是一日之间,带走黄金海中所有恶妖,百里安原是想着能够借此机会,暗中还了沧南衣的人情,能够在恰当合适的机会里,打破妖族之间的偏见。
可今日恰好见到那星晷,窥得时间的秘密,却让百里安知晓,一旦这界碑榜的成绩带回上清仙界,反而此事过早的催动了昆仑之变。
他甚至有种预感,要不了多久,仙尊祝斩会亲至昆仑山中来,探一探沧南衣的虚实。
百里安不知沧南衣对于黄金海中暗养真祖邪神的秘密是否有过窥之一二,但她既然做为昆仑之主,是能够自由进出黄金海的神灵。
如何能够不知黄金海中时晷被拨乱?
所以今日……
他被沧南衣召入这忘尘殿中来,并有了这般古怪的吩咐,让青玄为他准备香汤入浴,是否就是为了安排他见到那星晷的存在,从而推演出黄金海中时间的秘密?
百里安想不清楚。
这么多年下来,仙尊祝斩都难以窥测这个女人的虚实,他又如何能够在朝夕之间,探得她真正的心意与想法?
见百里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轻水青玄二女也并未在主动将这个沉重的话题延续下去。
百里安指甲尽数被修剪干净,而轻水女官也不知从何处摸来一个瓷罐,罐中盛满了透明清澈的液体。
她将那罐口对着百里安的胸膛倾斜倒下,冰冷的液体沿着他的胸膛蔓延而下。
“这是昆仑天池中的雪水所化,能探查人体气息,你到底与山中来客的身份不一样,而且你今夜要去的是忘尘殿,该走的过程得走,容不得大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