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茗正在扯那烧鸡的另一只腿儿,闻言,手上动作停滞了一下。她晃了晃神,思绪有些乱。
“不会。”她说。手从鸡腿上松了下来,眉眼也无精打采的耷拉了下来。
孟良语扶了扶她的胳膊,“你——”
“香尸那件事儿,不就是冲着我来的么?是程巳干的吧,”程若茗突然笑了一声,“你当时和那具香尸通灵的时候,看见他了吧?”
孟良语心下一惊,程若茗竟直呼她父亲姓名了。
孟良语对上她清澈似雪的眼神,只能点头说了实话。
“为什么呢,”程若茗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挡在额头前,“我明明是他女儿,我也从未做过不孝不义之事。”
“阿茗——”
“他做那香尸人偶,就是为了引我去解长缨,”程若茗忽然正了正神色,“让我解长缨,是为了……给我留一道烬痕。”
程若茗又托了腮,沉思了一阵,“可让你有一道烬痕,他图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且不说皎霜仙子有了烬痕,对整个终南山来说都是耻辱,可于他程巳而言,又有何益处?
况且他还是程若茗的亲生父亲,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柳真忽然搁下了筷子,淡淡道:“这世上的事,本就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孟良语却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会不会……就是为了让你受罚?”
程若茗眼神一怔。
孟良语接着道:“香尸人偶的事也是一样,他和程净沆瀣一气,一同谋划了这事。”
程若茗目露寒光:“他们看准了我一定会回终南山领罚。”
孟良语又道:“所以,你会受到重罚,这本就是程净一早谋划好的。他又跟程宗主请命监罚,为的就是……将你关进荒洞里困起来,好让他来主持五灵荟吧。”
这么想来,一切都说得通。
可程巳,又是为何要为他人做这嫁衣?
程净本就没什么大能耐,他一个人定是搞不成人偶案这样的大事,也没办法将皎霜仙子囚禁起来,若没有程巳出手,他定奈何不了她。
可程巳又为何要帮着外人,设了这连环计,将自己女儿关起来?
程净是为了揽差事,扬威风,他又是为什么?
程若茗忽然道:“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会有人去救我。”
孟良语一转眸,便看见了她有些苍凉的眼神。
她想了想,心道也对,若不是当时程喻礼拉着她上了终南山,只怕皎霜仙子现在还在那洞里被捆着。
柳真忽然道:“哪儿有那么简单。”
二人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她却不疾不徐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你们以为,做香尸很简单?”
孟良语道:“不简单。”
的确,很麻烦,不仅需要耗费心力,还需大量香毒。
“那将香尸做成人偶,很简单?”
程若茗皱了皱眉,“很难。”
做香尸已经很难,将香尸做成人偶,还需要精通各类术法,要保持凝神,往那香尸身上一笔笔的画咒文,分毫不能错。
如此浩繁杂的工程……凭程巳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完成的了?
再者,香尸人偶这么难做,绝无可能只是用来……给皎霜仙子添烬痕的。
若是如此,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