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西,它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游叙说不出话。
谈梦西哭似的笑了下,“你用读西语的方式念一念。”
游叙不念,“这些谁告诉你的?”
“我妈,我出柜那天,我妈气疯了,说了这些事,还说我身上有我爸的影子。”谈梦西垂下眼睛,盯住自己手背,爬着明显的蓝紫色血管。
血液里的乖张叛逆,令人讨厌。
一个浪子,给刚出生的儿子取一夜情情人的名字,文盲还不知道这名字的真正写法,只是听起来像“梦西”。当了好几年不着家的丈夫和父亲,醒悟过来,开饭店、过正经日子,结果得了癌症,搞得家里欠一屁股债,还死了。
一场不该有的爱情,一份渣男的罪恶记录,一段无辜女性的婚姻屈辱史。
“我爸一死,她松了口气,结果儿子还不听话。”谈梦西哽咽了,摇摇头,“我不该诞生,我的存在毁了我妈。”
这才是他真正的痛处,从未揭开过的伤疤,向游叙露出他的脆弱,没有比这个更亲密的了。
游叙的泪点不低,此刻眼眶却湿润,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说什么傻话……”
谈梦西揩去眼角泪花,“你会笑我吗?”
“不会。”
“我一直不敢跟别人说这些。”
“你告诉我了。”
“我告诉你,我完了。”
“什么完了?”
当你以为生活已经够糟糕了,错了,还有更糟糕的。
谈梦西得知自己身上的不良基因后,坚决不再向他妈要钱,到处兼职。大二开始学习变得吃力,没拿到奖学金,骗他妈说拿了,并且学会抽烟,翘课睡觉。这年他妈跟一个叔叔约会,他去见过一面,人不错,他妈肉眼可见的年轻不少,学校放假,他再没有回过家。蝴蝶效应似的,大三这年他怀疑自己得了阅读障碍,大脑有种痛苦的迟钝感,完全学不进去。现在,努力也没用了,理论连挂三科,他认为自己能上大学全凭运气,而不是智力。
游叙不能想象,谈梦西怎么战战兢兢把谎话圆到今天,也许谈梦西的妈妈忙着还债,试着走近新生活,看他这么久没要过钱,活得好好的,信他真的年年拿奖学金。
按这个谎话的逻辑,明年能保研。
震惊的同时,游叙好像又能理解。游爸游妈聊过院里有个小孩,高三正好碰上家庭变故,回家躺了一年都没缓过来,丧失学习和生活的能力。
往坏了想,这样的小孩脆弱,容易想不开。
他猛地起一身鸡皮疙瘩,“你妈肯定还关心着你。”
“我们僵得厉害,她接受不了我,我也不让着她,关心都没机会施展。不怪她,儿子老子没一个正常的。”谈梦西木然地动着嘴唇,“去年我又叫她卖房子,她还是不卖,一是怕我爸的亲戚说三道四,二是她觉得我喜欢男的这事,还有回转余地,以后还会结婚。”
谈梦西跟她隔着电话反复吵,一个不肯回家的孩子跟母亲对着干,叛逆的形象跃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