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酒不沾的母亲罕见的喝了不少酒，脸色泛起阵阵红云，到最后却也有些喝多了，和苏黯说起来从前，苏黯就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母亲的话语，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晚上十二点到了大年夜来了，随着电视上的主持人的倒计时回到了零，熟悉的歌声响起，窗外的烟花爆竹的声音更加热切。

“小念啊，你身上可是肩负了，两代人的期望，千万不要让他们失望！”母亲喝多了，抓住了苏黯的手喋喋不休。

苏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到:“母亲，你就放心吧，我会的！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开心！我非常开心，谁说我不开心的？谁能够比我开心？”母亲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苏黯，带着三分醉意。

“我小时候，看着父亲离开，青年时又看着你父亲离开，中年看着你哥哥离开，现在，我又看着你振翅高飞？我们一家都是比高的英豪，何曾有人在乎我我的感受？”

“母亲你喝醉了……”苏黯扶住了有些摇摇晃晃的母亲。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似乎要把这么多年的压抑全部都释放出来。

“好不容易能够释放一下，不要拦着我！”母亲靠着椅子，抬头看向了天花板，一下子冷静下来。

“母亲……”

“放心吧，老妈没事，只是想起来咯了一些事情，你爷爷响应国家号召，光荣入伍，血染长空，所有人都说他是英雄，但是又有谁在乎我的感受？他还是我父亲，我没有爸爸了……”

“我的丈夫，也是一个光荣的驾驶员，死在了一次任务之中，我至今不知道他的死因，唯一给我的念想，只有一套军装，还有一个骨灰盒，大家都说我男人是英雄？但是有人知道我失去了爱我的丈夫是什么感受吗？”

“我还有儿子，你哥哥当初报考空军的时候，我还是拒绝的，但是他一直把你父亲当偶像苦苦求我，我心软，答应了！结果你也知道，他也没回来！中年丧子，可又有人知道我的痛？，”

“人家都说我们苏家一门忠烈，可是这一门忠烈的背后又有多少鲜血淋漓，多少悲痛？英雄的虚名又有何用？”

母亲的声音罕见的平静，她依旧躺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不曾看着苏黯，却让苏黯一阵心神颤抖，这是母亲第一次和他说这些事情，他从不知道，母亲竟然在心里藏着这么多的苦楚。

“母亲……”苏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人都想要当英雄，但是英雄难当啊！他们要付出很多，贡献更多！死人的荣耀，活人又如何承担？英雄之名，不过是压迫在他们身上的一座大山罢了！”

母亲不断的摇头，声音无比的平和，但是其中却酝酿着一股莫名的情绪。苏家，已经有三代人死在了天空之上，毫无疑问的忠烈世家，甚至被首长接见过。

但是这一荣誉的背后，未亡人又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尤其是母亲，苏黯想要说一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母亲，你别说了，那是苏家的荣誉！”

“是粟嘉的荣誉！却是我的痛苦！”母亲突然扭过头来，看着苏黯。

“这些年，我的痛苦有谁理解呢？我试着理解你们，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但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只想要安静的生活，完整的家庭，只要给我这些，这荣誉，我宁愿不要！”

母亲嗯眼神之中恢复了清明，伸出一只手摸着苏黯的脸，一行清泪落下:“只是啊，我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母亲，放你们离开，把所有的痛苦都就给自己，”

“母亲，你别说了。”苏黯一时语塞，真不知道该什么样的话，才能够让母亲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