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对方的筷子,在对方身边坐下,夹了一块鸡丁,冷淡道:「张嘴。」
那孩子脸上讶异,却依言照做,蒋宁昭喂完饭菜,又拿起汤碗,一勺一勺地喂对方喝汤,对方也一口一口乖乖喝下,用一种近乎依赖的眼神望着他。蒋宁昭心中一时恍惚,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小猫,一样会这样顺从地从他手上吃小鱼干,最后亲昵地蹭他的手表示喜欢。
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共通之处,他养过的那只小猫可爱得惹人怜惜,眼前的孩子长相最多就是清秀,连话都不肯说一句,两者一点都不像;但不知为何,他们抬脸望他的神情却有某部分重叠了似的相像,令他一时有些失神。
等喂完了一碗汤,蒋宁昭终于放下汤匙,起身回去吃自己的晚餐。饭菜都有些冷了,但无所谓,他吃不了太烫的食物。等他慢条斯理吃完饭,才发现,那孩子还坐在原处,好像在等他。
蒋宁昭站起来,忽然道:「晚上要洗澡的时候来找我。」
对方乖乖点头,跟着他走出饭厅,最后被安置在客厅,像前一天一样看着卡通。蒋宁昭回房间打了通电话,问了母亲的秘书,但得到的答案是当地没几名失踪的孩子,而少数几名资料也不合,多半他捡到的孩子并不是当地人。
蒋宁昭问完这件事,便挂了电话。翻开自己看到一半的书,半个小时却只看了几页。他不能克制地想,那孩子身上的伤口究竟是怎么留下的,又是为什么受到如此对待;他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好人,但瞧见对方身上颜色转深的瘀青,仍然难以理解。
他不懂为什么有人会这样欺凌一个弱小的孩子;即便理智上可以分析理由,但心情上无法感同身受。
那天蒋宁昭帮手被烫伤的孩子洗了澡,两个人坐在浴缸内,蒋宁昭用沐浴乳在对方娇小的身体上搓出泡沫。他并不是个经常表现温柔的人,但却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避免弄疼伤口;等他替对方洗完澡,接着洗自己的身体时,才发现对方一直盯着他看。
「你看什么。」蒋宁昭有些羞恼。他知道生气没有必要,对方只是个小孩子,但那种直接强烈的视线仍让他感到不快。
对方好像不能理解他的情绪,只是茫然地望着他。
这种情况下,蒋宁昭再想生气也无从生怒,对方连他说什么都不明白,他便只能自己生着闷气,快速洗好澡,把泡在浴缸里的对方也捞了出来。
他从女佣那里拿来药箱,替裸着身体的孩子在伤口上抹了薄薄一层药膏,重新换了手上的药与纱布,最后才替手不方便动作的对方穿上衣服。
这一切做完,蒋宁昭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幼时;当时初次养宠物,热衷于亲自替小猫洗澡、喂小猫吃东西,但最后那只猫咪就这样离开他了,倾注了心意的对象转眼便逝去,他承受不了那样的失去,所以后来再也不曾养过宠物。
现在像这样照顾一个孩子的吃住,他忽然又兴起养些宠物的想法,猫咪或者狼犬,再不然可以养匹马……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已经能承受当初的失去。
发现这点以后,他看待这个孩子就不像先前那样厌烦,就算对方想跟他一起睡,他也觉得似乎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一旦开始接受以后,蒋宁昭的心态就完全产生了改变,他下意识照顾着那孩子,过了几天以后,甚至渐渐习惯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