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岗就是声音宏亮,就是坑卡说话的,你只要仔细地描述你的问题,最主要表达你的诉求,全部都会一一分配转达,所有事情必将有回音。
它是政府,它不是卖保险的。
你不能要求政府的态度跟保险公司一样,性质不一样。
它有权威,它能帮你解决问题,维护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就可以了。
政府层面的亲民,跟大家以为的亲民不一样,小黄也笑了笑,回去路上跟老黄讲了,“爸爸,我觉得人家都怪好,还倒水呢,不用送礼,人家就马上办事儿,不能办的人家也跟你说流程,而且你看看,我都觉得咱们县政府,市政府上面的这些人,都特别希望咱们发展好,人家这些文件优惠政策,都是为了咱们好的,只不过咱们不明白,读不懂文件,也看不了这么多文件。”
每一份文件的背后,都是一系列的文件,从一年到二十年的都有,年年都差不多,很多人看一眼看一眼,觉得是年年一样,流水账。
那是没有往深刻里面去研读,里面每一个坚持留下来的点,都是几十年如一日还要持续做的事情,一直提反复提,就是强调,背后是几十年如一日地维护巩固。
税收优惠政策的组合式文件,也是如此下发,你看一份不明白,看两份不明白,觉得只是个优惠,你连贯起来,把香港内地文件联系起来,就会清晰地显示出来两地共同一致地目标。
国家富强,同胞共同富裕,先富带动后富,富起来,强起来,人民的日子好过去了,大家奔小康,这只是个开端,后面要努力十几二十年甚至更久,一个长远地规划。
我们普通民众,是很少用全局观,时间观去策划这些事情的,但是总有人要做这个事情,就是政府。
所以上面的逻辑永远比下面的清晰,上面的用意永远比下面的人理解的要深刻,这是政策传达的必然性,然后经过漫长时间的基层反馈,再去修正再去调整。
这是滔滔看到的,他看到的跟弄弄讲,“我觉得这一趟很值得,政府的态度让我看到了这个路子是一路光明的,大有可为。”
他用这四个词形容,并且在第二天大会上他作为唯一一个港商,也是唯一一个招商引资的人列席会议,各个政府机构部门出席,直接打开绿色通道,厂房,人工,资源,税收工商各部门齐心协力。
滔滔这个厂房,一个月就办起来了。
他决定抽调香港公司资金,全力投入到内地,“我最后要去美国上市,这些资产做大做强,我都不用买壳了,冯展宽让我在香港没办法上市,那我就凭借自己,积攒资产上市。”
“我绝大多数时间会留在内地,对了,这里的火腿很好吃,也许你会喜欢,我邮寄给你,你喜欢吃硬面包,可以当早餐,或者让保姆给你做成便当带图书馆去吃。”
弄弄学业真的很累,自己选的路子嘛,前期基础差劲,就得后天努力,她明白这个道理的,开始法律条文怎么都背不过的,死去活来一个月,瘦了八斤,然后第二个月开始,就开窍了,背起来哗啦哗啦的,“我为什么一直很欣赏你呢,是因为你从来不惯着自己,不给自己找理由,而且从来不抱怨。”
有的人失败了,会找失败原因,别人使绊子,大环境不好等等,滔滔从来不讲这个,他只会香港做不好就去内地,内地不好的话他还会去国外,“任何事情都不会阻止你的脚步,你从来不会跟自己说ok尽力了,让你自己很受安慰,你只会跟自己说,拼一下,再拼一下,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被人夸当然很开心,“坦白讲这些天,夸我的人很多,对我好的人也很多,大家都很客气,但是我还是纠正你一点,我不是一阵风,什么都不可以阻止我的脚步,我会停下来看你的。”
“那你好像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不要说你很忙。”
滔滔笑了笑,“我是觉得意义不大,我忙也是真的,但是如果只是因为忙我抽时间就好了,我这边完全没问题,可是我去会影响你,你要静下心来做事的,我去之前你会想事情,去了还要想着陪我,会分心,不如我们巅峰相见了,你好好读书,我好好做事,你毕业我去英国,我上市的话你去纳斯达克,我们拍照。”
这些话,弄弄听了很高兴,眼睛都笑起来了,那我也不告诉你我现在什么样子了,你问我也不说,“很好,我很欣赏你这种做事的方式,还有这个劲儿,那我们就巅峰相见,你的火腿我是不是也不用吃了?”
“你不要故意这么说,我吃这个很好吃,第一个想到就是给你,你喜欢吃硬面包,我觉得这个比英国的火腿好吃的,更适合我们的口味,你如果不要的话,我会反思是我的问题,是不是我不够关心你,确实有忽略你。”有事情,先认错,先考虑自己态度问题,滔滔对弄弄态度是这样的。
弄弄多大的不平也能过去,“没事,我很喜欢,不过我听说那边茶叶也很好,这边喝红茶很多,我还是很喜欢喝绿茶的,如果有茶叶就好了。”
“那一起邮寄,你想要什么,都跟我说,我只要有的,都会满足你。”
弄弄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很多,我不在你们身边,会很想念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隔三差五,给我邮寄很多东西,什么都可以,羽毛也可以,听说你要办羽毛厂的,我不至于孤单。”
滔滔就很听,第一次包裹,黄先生去帮忙邮寄的,邮费够买很多火腿了,小黄当司机,他现在是厂子里面司机的,拉过来的,很大的箱子,人家要检验的,打开他也看见里面有火腿茶叶,还有红糖,“爸爸,国外没有红糖?”
“你懂什么,咱们这里糖好吃,你看看多细多甜。”
小黄不懂,国外大概什么都缺,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茶叶火腿红糖,还有个小娃娃,这是滔滔玩具厂做的第一个模具,日本那边客户订购的,日本的玩具业非常的发达,非常的好,这边是代加工,做工要求非常的严,一点点走线都会成为瑕疵品,然后转销国内。
你不缺儿子
八十年代中后期,内地经济进入高速发展时期,远远超过欧美等西方国家经济增速,呈现欣欣向荣繁荣端倪。【夜柳阁】
香港经济与内地经济日渐紧密,发展市场潜力巨大,即有庞大的消费市场,又有极其便利的政策优惠和丰富的劳动力,地广物博,资源丰富,港商开始大批量内地投资建设。
同时,香港地区灼热的房地产投资市场,引起世界资本的关注,日渐向好的状态稳固投资者的信心,外部资本开始活跃在香港房地产市场上。
香港市场本就与欧美资本直接挂钩,同呼吸共频率,共同震荡,与此同时,资本更加活跃,纸媒的发展也日益蓬勃,冯展宽随着股市的发展更是赚的瓢满钵满。
patton自己测算过,报纸因为订了不能退,所以街档全部都卖力销售,“弥敦道的街档,最起码一天报纸要六千份以上。”
一份报纸带来的利润,积少成多,新港的股市价格,一直非常稳健地增长,这就是做实体的底气,玲姐反而精气神更好,“jones现在还在市场上接货吗?”
“停手了。”patton笑了笑,他是个股票玩家,最擅长做空,低吸高卖,这样才好估空,新港这边黑料真的是没有,你要找找不出来,想要操纵股价不会这么简单的。
但凡能让人操纵股价的,如果不是特意设套,都是本身有漏洞的,像是冯展宽这样的漏洞很多,最直接的就是自己黑料太多。
新港股价在涨,他不划算,不会入的,这样费力不讨好,冯展宽这么久对着家里的黑料也是不满意的,耳朵听得起茧子了,他还是想把se赶出去,当初接过来,只不过是挽回一下损失的。
se事业摊子铺开了,现在呢,自己开经纪公司的,跟老东家一样,但是买卖不见得好做,毕竟冯展宽只给了钱,没想把自己脑子给她用,“jones,吃点东西,你好几天没回家了,看你有点累,我很担心你啊。”
切果盘的,她就很喜欢吃水果,提神是不是,口感也很好,不比喝汤要好很多啊,汤这个东西喝来喝去呢,她觉得都一个味道。
冯展宽坐在沙发上,他也是人,累了也想坐在沙发上发呆,喝喝茶对不对,这个时候是不需要任何人打扰的,他不喜欢有人管自己,他是非常自由的,眼神都不给一个,对着se直接发脾气,“你懂不懂规矩?”
指着鼻子就是骂的,他脾气喜怒不定,“我回不回家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问,你以为你是谁?认不认得请自己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se哪怕都习惯他这样暴起了,但是听见了,还是挺刺激的,心里面搅和成一团,揉来揉去死去活来的,脸给人刮下来一层又一层,她也受不了,“jones,你说我是什么身份呢?我也很想请教一下你的,我到底什么身份,当初要我出国生产,说要我进门的是不是?现在呢,我觉得我最起码应该名正言顺对不对?haris都这么大了,过两年要念书,你要他怎么办?”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处处看不上我,但是haris是你儿子,你不能不管吧,你笑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让人家笑他。”
冯展宽一下把果盘扔地上,里面红色大树菠萝被盘子倒扣,香味弥散开来,显得热烈又浓重,“你不用威胁我,有本事他自己过,没本事也不用靠自己老爸。”
讲完,还是不解气,外面赚那么多钱,他不是觉得自己辛苦,是非常反感回家之后来这一套,扭头对着se安排地非常无情,“你马上搬走,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如果在外面乱说话,想想后果,你要多少想好了跟我谈,如果狮子大开口的话,我会教你算数的。”
haris刚好进门,阿姨抱着他进来的,小孩子长的漂亮哦,爹妈基因好嘛,站在门口那里,刚去花园的玩儿的,白白净净的眼神特别单纯,非常澄澈地看着冯展宽,“爸爸——”
冯展宽答应都无一声,眼里没这个儿子,“haris你一起带走,我会给抚养费,不会没担当。”
儿子都不会要的,什么儿子,他就是个异类,不过他自己是感觉不到的,非常不喜欢小孩子,这个东西很弱小的,生出来你要教他做事,教的好的呢,凤毛麟角,不好的呢,比比皆是,费心无数。
他觉得付出跟回报不成正比的,有那个时间精力,他能做多少事情,自己的人生价值能提升多少呢?
而且特别不喜欢haris这种眼神,你好无辜好善良,一眼让人看到底,眼神这么软弱,你性格脾气也会软弱,还这么小一个,他不喜欢弱者,他喜欢强者,喜欢聪明能干的人,厌蠢。
所以讲,人太聪明,三观跟素质再低一点的话,就很容易厌蠢,对平凡人会很反感,带偏见。
甚至对一个小孩子都要求的与众不同,就一个会走路的孩子,要求他可以多强大,能有多好的人格啊?
se今天给刺激的到位了,她美梦一下给打碎了,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大脑现在就是一跳一跳的,疼啊,疼得死去活来的,心里面有气,五脏六腑里面乱窜,要压下去,理智残存了一点跟自己说压下去,全身绷住了才心平气和跟冯展宽说,“你要我搬走,跟我断绝关系,但是haris是你儿子,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他跟你长的那么像,这么乖——”巧可爱。
冯展宽冷笑打断,眼神睥睨,什么人都能跟我像吗?皮囊像觉得很牛气吗?“哦,什么时候有我的本事,再说跟我像吧,我不差儿子。”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儿子的,自己够优秀了,他的成功已经够有获得感了,这辈子很够本,不需要儿子锦上添花。
他也不希望这个年纪教育小孩子,从头到尾态度都是一致的,我不喜欢小孩子,我不需要儿子,我只需要我自己足够强大就好了,我一辈子所有的情感需求都靠自己,自产自销。
至于大家说的孤独终老,不好意思,没有体会到,他觉得不会有那么一天,也许会有,生命最后几天也许只有一个人,但是无所谓,都快死了,孤独几天又怎么了。
特别想的开,思维清晰地不行。
se听见脑袋却炸开了,像是宇宙的一个恒星撞了地球,她满身的热汗冷汗跟着一起出,细微的毛孔里面冒着热气,又后怕地开始从心里散冷气,忽冷忽热让她头眩晕,嗓子里面带着车轱辘一样的,“你都知道了?”
冯展宽顺势而为,他不知道,但是他觉得现在自己可以知道点什么,斩钉截铁地看着se,“是,我都知道了。”
se手都是冰凉的,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所有人的笑话,你看生儿子没有用,“冯滔滔果真是你儿子啊,你们都一样的聪明人,有心机有本事,你不缺儿子,你确实不缺儿子啊。”
无穷无尽地后悔,如果当初在澳门,能得手就好了,她以为机会很多,她以为滔滔也许不会这么急切,但是冯展宽赚钱了,赚很多很多钱,股市一热他就会跟着暴涨,他是股神,玩股票玩的明明白白的,上次被搞也把滔滔跟玲姐拽出来了,拽出来鞭打。
滔滔远走内地,香港这边公司给挤兑地天天倒贴,一笔业务都没有的,只能去搞一点私活儿,不上台面,最近好像转型在卖玩具。
姜美玲比较抗压,新港现在还在抬杠呢,不过托时代的红利,纸媒顺风发展,一时半会没好机会他吞不下的,不然硬吞下去他自己也是元气大伤。
se绝对是话多的人,话一多就失去了准头,容易说些没重点的事情,东扯西扯,“他一直不认你,无非就是想图谋一些什么,你要这样一个人在身边,难道会真心待你,他恨你,他跟他妈妈都会恨你的,你以为养了一个大孝子吗?”
“jones,你知不知道能真心待你的人很少啊,你觉得我烦,觉得我在家里碍眼,可是你回来之后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会关心你身体吗?我们是夫妻,我们有孩子,我无论什么身份,希望你好也罢,希望我儿子好也罢,我都会跟你一起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冯展宽整个人都绷紧了,他往后一步,瞳孔微微放大,眼睛显得又大又圆,少有的失神,已经很久没见见滔滔了,但是模样很深刻,他跟着他跑前跑后,做事挨骂,做错事挨打。
他跟着他很多年,很多很多年,最后成了一个反骨仔。
你相信吗?
david把着门把手咽口水,这是他可以听得吗?
滔滔他——很难讲,很难很难讲,但是他竟然觉得不用调查,这个事情david觉得是真的,因为滔滔这个个性跟能力,非常出众。
但是跟着冯展宽的话,学了一身本事是真的,倍受打压欺负也是真的,靠他自己一个人熬出来的,david觉得现在不能骂他反骨仔了,得换个角度,挺有魅力挺励志的,心里好感蹭蹭蹭升上去。
se现在就很疯,一次性说个够,“你要赶我们走,是想把台湾那个接回来吗?我去看过,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婆一个,只知道种地种菜,你需要吗?连个社交应酬都不会,到时候所有人说你要一个乡下婆。”
搞不懂,就搞不懂这个有钱男人脑子里面想什么,你一举一动都跟别的有钱老头不一样,早知道我当初不跟你,我跟别的老头也行啊。
她叭叭叭地说,冯展宽罕见地沉默地听,最后一言不发,都到门口了竟然也没走,上楼回房间了。
穿着鞋子就上床了,还盖着被子,就躺在那里。
se讲完就后怕了,这是能讲的事情呢,jones是能骂的吗?
但是也看明白了,这个人对自己是真的看不上,对儿子也看不上,儿子她可以带走,但是钱这个东西,家产这么庞大的东西,得分好。
她不太清楚冯展宽产业的,太多了零零碎碎,乱七八糟的盘点不清楚
,冯展宽也不可能拿单子给她分的,当初冯太那边有底单,她可没有。
抚养费得有吧,她是个聪明的美女,即便办事能力不行,说话艺术也比不上冯太这些人,但是在普通人里面,她不算笨。
不受这个气了。
她最近看见冯展宽也抑郁,你再多金再有魅力我看见了也抑郁,你他妈地不正常,不喜欢美女,不喜欢儿子,你不像个男人。
不对,也喜欢儿子,没看好她儿子罢了。
一边抱着haris一边算账,没话跟别人说,家里总共就三个人,她只能对儿子说,“咱们呢,以后单独过,妈妈没本事,咱们靠不住你爸爸,他不疼我也不疼你,等出去了我们好好过,不让人瞧不起,你长大了也要争气,比外面那个狼崽子要争气,比你爸爸做的生意还要大。”
david在厨房熬安神汤呢,出来端着上楼,觉得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敲门没声音,想了想还是进去了,窗帘都拉着,有些黑,“jones,喝点东西再休息,抱歉,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还是一句话不说,放在床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帮他鞋脱下来。
要走的时候,冯展宽连调查吩咐都没有,david以为最起码会让他调查一下的。
很反常,jones很反常。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下楼的时候se就问,试探,“他说什么了没有?”
david回话,“没有,我进去之后什么都没说,他可能累了需要休息。”
se觉得是不是反思,在考虑反思呢,她觉得这样走了不行,兴许自己给他骂的到位了,不要求他清醒,最起码能反思一下他自己?
哪个老豆不疼儿子?
虎毒不食子呢,她只见过疼小的,没见过疼外面野孩子的。
还不能走,账可以先算好,但是人可以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