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般男人,必定会遭人嘲讽,有辱威名。
可问出这句话的人偏偏是陆寒霄,是带着他们在滇南杀出一条血路的王爷主子。这世上跟他大声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几个,他……他竟然还是个痴情种?
想着王爷在战场上手起刀落,勇武非凡,背后竟然小心翼翼讨好妻子?作为忠心的下属,两人一时都有些恍惚。
络腮胡咽了口吐沫,道:“这还不简单,我家婆娘最喜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属下每月把月俸给她的时候,她笑得合不拢嘴。”
陆寒霄淡道:“金银俗物,王妃不缺。”
如果婳婳这么好讨好,他也不至于走投无路,问到下属头上。
“那……对了!我家婆娘还稀罕我儿子,牙都没长齐,叫一声‘娘’,她能乐呵半天……”
陆蒙余光一扫,瞥见陆寒霄唇角微敛,似乎不太高兴。
他忙出声解围,“属下倒不不认为如此。”
“世上千人千面,王妃娘娘自幼尊贵,世子又孝顺懂事……这些凡夫俗子之乐,估计无法打动娘娘。”
陆寒霄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声道:“那依你之见,什么样的宝物才能让王妃一展欢颜?”
陆蒙垂眸,把问题又抛了出去,“这要问王爷了。”
“如王爷所言,您与王妃娘娘青梅竹马,想必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您仔细想想,王妃在何时,何地,因何物而开怀,旧人旧物,故地重游,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陆寒霄沉思许久,蓦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宁锦婳鲜少开怀。
除却他回滇南的那一年,在此之前,她见到他总是冷着脸,两人甚至很少坐下来一起用膳。
再往前数,当他们的关系还没那么糟的时候,他身份尴尬,夹在朝廷和滇南之间,一面在神机营当值,暗中又要蓄积势力,以免做旁人的刀下亡魂。
他要考虑的事太多太多,一睁眼就是刀光剑影与阴谋算计,终日汲汲营营早出晚归,等他稍微喘口气,宁锦婳已经不愿面对他了。
他除了在外物上多补偿她,别无他法。
思及此,陆寒霄微微叹息,他揉着眉头,难得放下戒心,对两位下属说了一桩往事。
正是那些堆在库房里生灰的一顶顶宝冠。
此时,他不像一个王爷,仿佛世间最普通的男人,惆怅地对人发牢骚。
“我什么都给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没人敢接他的话。
忽地,陆蒙心下一动,脱口而出,“或许您给的并不是王妃想要的?您也说了,王妃不喜俗物。”
“那你说,她喜欢什么?”
陆蒙笑道:“王爷饶了我吧,娘娘的心思您都猜不透,属下更不敢妄言。”
“不过……”
他开玩笑似地说了句,“兴许我们都想复杂了,王妃娘娘并不想要天上的仙露,入她眼的,可能只是路边的一枝桃花罢了。”
……
几人在肃穆的书房里商议了足足一个时辰,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难挡女人心海底针。这个时辰,就算军机大事也能商议出结果了,三人依然一筹莫展。
“罢了。”
陆寒霄喟叹一声起身,挥挥手,“二位辛苦了,先下去罢。”
他就不该对这俩夯货抱有期待。
如蒙大赦,两人飞速起身告辞。可能不忍看英明神武的王爷伤神,络腮胡临走前壮着胆子劝道:“王爷,属下是个粗人,按我们民间的说法,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嘛,又不是旁人,闹得再狠,晚上吹了灯、被窝里一钻,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不给她治服帖老子就白活了!”
说罢,脚下生风,一溜烟儿没了人影。
陆寒霄哑然失笑,他倒也没动气,只是络腮胡的话……
细想起来,两人确实许久不曾亲近。
他回京短短几日,却生出接二连三的事端,宁锦婳接连病了两次,他怜惜她,每晚抱着柔软馨香的身体,也只是浅尝辄止,以慰藉相思之情。
或许……可以一试?
空旷的书房里,陆寒霄若有所思。
第40章 第
40章红烛泣泪,兽嘴香炉里飘出阵阵青烟,给房里染上一缕旖旎的情思。
宁锦婳满身疲惫地推开房门,抬眼,倏地一怔。
“你……怎么在此?”
两人虽是夫妻,但陆寒霄事务繁忙,总是在深夜回房,第二日天又不亮出门,要不是经常被缠得喘不过气,宁锦婳还以为自己日日守空房。
“我的房间,我不能来么?”
陆寒霄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书搁置在红木圆案上,露出俊朗的脸庞。
他刚沐浴过,头发尚透着股湿气,暖黄的烛光映照他锋利的眉峰和下颌,竟显得有些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