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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怨偶的第七年 第89节(2 / 2)

“还是你贴心。”

皇帝闭着眼睛,掌心覆上她的手腕。两人这般亲昵,不似太妃和皇帝,倒像皇帝和他的宠妃。

舒婉婉笑道:“圣上为大齐殚精竭虑,莫要累着了。”

“大齐?”皇帝冷笑一声,幽幽道:“也不知道这王朝还能姓几天‘齐’。”

数十万大军陈兵京师,齐寰面上硬撑,其实所有人心知肚明,乾坤已定,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齐婉婉苍白的手指反手握住他的手掌,轻声道:“在妾的心里,圣上永远是圣上。”

四周静谧,皇帝倏然睁开眼眸,黑漆漆的眼珠阴鸷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你给他养了五年的儿子,他日叛军进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也该留你一命。”

舒婉婉面不改色,轻抚他的鬓角,“圣上说笑了,我生是大齐的妃嫔,死……您忘了,我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

被从来没瞧在眼里的草包暗算,丢了半条命,舒婉婉心底恨毒了宁锦婳,上次去青城山本欲找老神仙续命,结果阴差阳错,碰到了那个女人。

恐怕外面人找疯了,也不想到她把人藏在深宫内苑吧?

想到这里,舒婉婉的唇角扯出一抹轻笑,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上穷碧落下黄泉,妾愿陪圣上走一遭。”

……

兽嘴里的青烟袅袅升起,皇帝靠在龙椅上,舒缓着眉目沉沉睡去,舒婉婉起身,把衣袖上的褶皱抚平。

“都下去。”

她呵退侍从,白衣如雪穿梭在红墙绿瓦中,直至一处废弃的宫殿前,“咔嚓”一声,门锁掉落,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舒婉婉巡视一周,把目光定在墙角蜷缩的人身上。

头发披散凌乱,灰扑扑的冬衣臃肿又粗糙,露在外头的手指粗红生满冻疮……扔出去连个乡野村妇都不如,哪儿有半分当年“京城双姝”的姿容?

舒婉婉笑了,笑得干咳连连不止,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一朝心愿达成,只觉一股清气儿直通天灵盖,心中畅快无比,就算让她此时死了也甘愿。

死亦何惧,反正她注定得不到想要的。他既然不爱她,那就让他恨她!最好恨她一辈子,她也不枉此生了。

她冷笑道:“宁大小姐?王妃娘娘?真该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角落之人瑟缩了下,没说话,亦没有抬头。

舒婉婉不需要她的回应,口中自顾自地喃喃自语。她对陆寒霄的执念有多深,对宁锦婳的恨意就有多深!她永远忘不了当年在这个娇蛮大小姐身上所受的屈辱,她高高在上地看着她,仿佛看一粒不入眼的尘埃。

“听说三哥救了一个女子回来,就是你啊。”

“姿色平平,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

陆寒霄是出了名的冷清冷性,难得出手救人,惹得宁大小姐乱吃飞醋,当即领人杀到世子府,揪出了这个让陆世子另眼相待的女人。

对待潜在情敌,从小娇生惯养的宁锦婳肯定没好话。

她挑剔地巡视她一圈,把人贬低地一文不值,那时舒婉婉刚下山不久,平日问诊施药受人敬重,哪儿受过这种儿窝囊气?当即掉了两行清泪。恰逢陆寒霄寻来,两女都以为找到了靠山,让他做主。

一个咄咄逼人,“三哥,她冲撞我!快把这个贱民赶出去!”

一个默默垂泪,“世子,婉婉一身清白,实无攀附权贵之意。”

陆世子被两个女人吵得头痛,他揉揉眉心,先看向宁锦婳,沉声道:“宁国公便是这么教你的?回去,把女则抄三遍给我。”

宁锦婳一脸不可置信,“凭什么?我又没犯错!”

“没有请帖擅闯男人内宅、不经主人邀约私自惊扰客人、言语粗俗,毫无世家女子规矩,此三错并罚,你乖乖抄好给我送来,亦或我告诉宁国公?”

若被宁国公知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单枪匹马闯世子府,还是为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宁锦婳半年别想出门了。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泪眼,哽咽道:“陆寒霄,你混蛋!”

她气冲冲地离去,舒婉婉自觉赢了一把,谁知陆寒霄转头便道:“婳婳被宠坏了,我代她向你赔罪。”

“舒姑娘既已无碍,向账房支些银子,可自行离去。”

舒婉婉骤然瞪大眼眸,脸上泪痕未干,一副羸弱的姿态我见犹怜。

“你赶我走?”

陆寒霄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婳婳是我未来的妻子。”

虽未定名分,但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她,妻子做错了事可以教,可以罚,但若有人让她不高兴,便是他这个做夫君的无能。

……

这么多年,舒婉婉心底把宁锦婳贬的一无是处,但在内心深处,她不想承认,她嫉妒她,嫉妒得发疯。

她活的好恣意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管多愚蠢,多出格,永远有人给她善后。她真好看啊,红唇善睐,头发像海藻一样又浓又密,肌肤比羊奶都细腻,连刁难人的时候都是美的,眼尾微微上挑,浓密的睫毛颤动,颤到了人心坎上。

所以她没有直接杀死她,她把人关在寂寥的深宫,给她吃猪狗吃的泔水,穿乞丐穿的粗布麻衣,让她苟延残喘地活着。她不是最爱体面吗?她偏偏给她世间最不体面的死法,让她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他。

舒婉婉缓缓向角落逼近,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比那些疯了的宫妃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城快破了,她也快死了,在此之前,她要划花她的脸,放干她身上的血,看着此生最痛恨的女人在痛苦挣扎中咽气,她此生无憾了。

刀刃泛着凌冽的寒光,她干枯苍白的手腕猛然拽起那人的头发,“贱人——不,不对!”

待看清那人的脸,舒婉婉顿时一怔,失声叫道,“你不是她!”

而被她惦记的宁锦婳,早已被陆钰偷梁换柱送到了镇南王的营账,在距离皇城三十里外,宁锦婳也不好受,此时正“备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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