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暧昧昧的眼神儿一路又寻到了我的脸上——我打了个寒颤。
小皇帝一句“借一步说话”之后,就拖着我直奔最近的酒楼,慈相施施然跟在我二人身后。
我心中忐忑,当下的情形是:慈相知道我是他中意的女人小玉,不知我是苦扬思,一心想与小玉花前月下;小皇帝知道我是易了容的苦扬思,以为我勾引了慈相,却不知道我是女人;若慈相知道我是苦扬思或让小皇帝知道了我是女人,那都是一等一的罪过。眼下瞒不过的是“小玉”与慈相度过的曼妙夜晚,还有一丝生机须得扯谎欺瞒的是我的“双重身份”。
我头疼,我郁闷。
往日里我胡说八道,总是本着“小谎怡情,大谎伤神”的原则,只满足于一句不假思索的谎话让自己沾沾自喜那么一瞬间的状态,不思进取,以至于如今到了紧要关头,编不出个费脑子有逻辑的成套谎话来圆当下这个场景,以至于一个疏漏,容易导致两面不讨好,最终自己满门抄斩的悲惨下场。
我头疼,我认命……
上了二楼雅间,小二上了酒水,吆喝着让点菜,小皇帝吼了句“最贵的上齐了”,小二便识相乐颠颠地退了出去。
“坐!”小皇帝一声令下,我倒忘了君臣之礼,直直地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定了。
慈相客套了下,在我身旁落座。
于是,小小的圆桌旁,我三人成鼎足之势,我就尴尬地坐在他二人中间。
保住脑袋是首要任务,于是我面向小皇帝,挤眉弄眼,低声说道,“他不知道我是苦扬思,还以为我真是个女子……”
没等我说完,小皇帝伸出胳膊,将我向后一挡。
“慈爱卿好兴致,今晚也来觅偶了?”
慈相为我三人的茶盏里斟上了茶水,淡淡说道:“托皇上的福,子姜确实觅得了心上人。”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我,我咽了下吐沫,慈相的一张脸实在是眩目得很。
小皇帝转过头,目光冷冷地在我脸上扫过,我嘴角抽了抽,对小皇帝尴尬地笑笑,“无心之失,罪过罪过。”
“小玉,你脸上不舒服吗?”慈相一脸关切,将我面前的茶杯端起,往我身前一送,我叫苦不迭——咱能低调点儿吗?
小皇帝英挺的面容看不出丝毫表情,我心中却一片萧瑟。
“小玉?”小皇帝眉头紧锁。
慈相却不肯善罢甘休,“小玉,你额上的坠子偏了些,这可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仔细可别弄丢了。”说着,他将手伸向我的发间,我急忙向后缩了身子,伸手在发间摸摸,连连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定情信物?”小皇帝眉头一挑,哼了一声,投过来的目光一阵寒似一阵。
慈相视若无睹,嫣然一笑,“方才买的吃的玩的可是弄丢了?雨停了,集市又摆了起来,一会儿我们可以继续转转,有什么喜欢的,我再买来送你。”
小皇帝的脸色由青转紫,额头血管突起。
我心里明镜儿似的,就算要爆,裂的也是我的血管儿。我的身子抖了抖,没骨气地只想抱头鼠窜——我知道他是气我对这段故事过于轻描淡写了些,如今事实摆的分明——我跟他抢了男人,现在我百口莫辩,总不能跟慈相说“你弄错了,我不是你今天邂逅的小玉,我其实是你早就认识的丑男。”这就等于承认了“苦扬思女扮男装,欺君罔上”,将自己的小辫子塞到他手心儿里。
小皇帝干笑了一声:“慈爱卿可是真看上了小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