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那人恐非人之物?”
“我知。”
“你可悔过与他定下的诺?”
“无悔。”
“那便等吧。”章副将微微一笑,起身拄杖离去。
极致的欣喜化作泪滴,迷蒙视线淌过侧脸。连花紧紧捂嘴,抑住低低呜咽。
那一日,少女第一次觉得天色不再昏暗无光,空寂的瑶池殿点染了色彩。
那天夜里,她取出了珍藏许久的星鸢。
连花来到瑶池殿的庭院,抱着那只为她而做的纸鸢。一片夜色漆黑,月光泼洒徒显冰冷。她怀中的纸鸢却荧光淡淡,入手暖暖。也不知除了那价值连城的明珠,这星鸢还添了什么别的细致心思。
“可惜了,今夜没什么风。”
连花有些扫兴,她已在外头站立许久,却没感受到几缕吹过的风。
“咳咳。”虽无风,但体内风寒依在。
少女揪住手绢坐于水池旁,脸挨着星鸢徒自出神。往日回忆浮上脑海,同深爱之人的点点滴滴尽在眼前。想着想着,她的脸上便泛起了笑。忆着忆着,她清亮的眸里已温柔一片。
咔擦、分明只是踩碎枝叶的细微声响,却在寂静深夜中刺耳异常。
连花转过身,身后并非是期望的人。
“殿下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她眼中柔软敛得干干净净,笑靥烟消云散,仿佛一切从未出现。
见她依旧这般,赵敏铮黯然:“一年,整整一年了。你的要求我尽量满足,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在我从未强迫。今夜我不过是恰好路过,想向侍女询问下你的风寒。”
“可是殿下,这百里皇宫,我本不应踏入。这一年时光,原该属于别处。”连花恭敬有礼,温顺得要命,直叫那太监憋着一肚子“大胆”,却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对我不曾有半分情谊?”
“未曾。”
“你当真不知,我是真心心系于你?”
闻此连花轻笑出声,仿佛听见什么极度荒谬的东西。
见她这般态度,赵敏铮不由气极:“宫中上下只有你一名妃嫔,皇后之位你唾手可得。苍鸢一走我本可更加粗鲁激进,但我给你地位将你养在瑶池玉殿里。此番种种,你为何认为我是在谎辨真心?”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好似陷入回忆:“四年前我与你在村中再遇,所言句句皆属实——是因你当年训斥我的那席话,才使我潘然醒悟,最终奋斗到此。连花,我是为了你,才坐到了这个位置。”
“殿下,别欺骗自己了。”连花拂去鸢上枯叶,冷冷幽幽,“你挟我入宫,是怕苍鸢未死,要留一个抑制他的工具。你不敢碰我待我温和,是惧苍鸢一旦未死,便会来寻你麻烦。至于你口中的‘为我奋斗’、‘真心喜欢’,别说笑了,殿下。”
“那仅仅是你为懦弱所寻的借口,是为了逃避纨绔身份所找的替代。”
她淡漠,淡漠得令人无处可藏,身形狼狈。
“殿下,你从未喜欢过我。你喜欢的,只有你自己。”
年轻的皇帝猛然转身,落荒而逃。
连花抱起星鸢回到殿内,已了无心情。
而一栋不起眼的民房中,归来的汉子替妻儿掖好被脚,也准备收起拐杖上床睡觉。
可窗口传来细响,人影透过月光倒映在墙。
章副将于是叹息:“我帮你带了话,她知道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