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关书灵听话点头,而后指着袋子,巴巴地问他,“哥哥,是什么?”
“卫生巾。”
“是什么?”
“姐姐每个月都要用到的东西。”
“是什么?”
小朋友就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谈斯雨该怎么给她解释呢?
避开满地碎片的会客厅,他从另一扇门带她进别墅,搭乘电梯的过程中,他慢条斯理地说:
“这是很多女孩子长大后都会经历的事,更具体的,grace可以去问姐姐哦,她比我聪明,可以给你更好更准确的答案。”
关书灵还是不明白。
电梯上到四楼,廊道灯亮着。
关书桐俨然进过他房间了,门是半掩着的,灯光从边边角角的缝隙里漏出来。
至于客卧,门锁得倒是挺严。
谈斯雨开了客厅的氛围灯,给胆小又勇敢的小朋友再添一份勇气。
他让她把卫生巾给关书桐送去,“记得跟姐姐道歉,说你不是故意把袋子弄破的。”
“好~”
“还有,等下哥哥有东西要拿给姐姐,你记得过来帮哥哥开个门。”
“好~”
关书灵懂事地拎着袋子,走到客房门前,屈指“笃笃”敲门。
关书桐闻声过来给她开门,拉着她进房间。
关书灵把卫生巾递给她,同她道歉,还想问她问题。
关书桐三言两句同她讲了个大概。
她毕竟还小,理解不了太多,关书桐琢磨着,等她再长大点,或许她该买点合适的绘本,结合着,给她普及点基础的两性知识。
血液和血块黏糊成一片,受不了这种黏黏腻腻的感觉,关书桐去浴室简单地冲了个澡,换上安睡裤和胸衣,再套上谈斯雨的黑t恤。
装一盆凉水,用洗涤剂给血渍做预处理,放进去浸泡。
再出来,关书灵没乖乖到床上躺着睡觉,而是盘腿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托着小下巴,一下一下点着头打盹。
关书桐没出声吵醒她,蹑手蹑脚地过去,将她抱起。
“哥哥……”关书灵梦呓,两条稀淡的棕色眉毛焦急地皱起,像是还有什么事放不下。
“总是‘哥哥’‘哥哥’的,你跟他熟,还是跟我熟?”关书桐放她到床上,帮她盖上被子。
起身去熄灯时,听到小朋友糯叽叽地咕哝着:“哥哥……来……”
“哥哥早睡觉觉了,grace和姐姐也要睡觉觉了。”说着,她关灯,只留床头一盏昏暗小灯照明。
关书灵翻了个身,蜷缩成小小一团。
关书桐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看着她。
她睡不安稳,小嘴巴嘀哩咕噜说着听不清的梦话,偶尔还会蹬一下腿。
大概是“哥哥”和“来”字联合在一起,听着让人耳熟,关书桐忽然回忆起两年前的事。
就在谈家人来参加她妈关淑怡葬礼的那天,下着雨,谈斯雨只分别给她们姐妹俩各一块巧克力,然后,便随他的家人离开。
而她……在他离开没多久,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和低血糖晕倒。
醒来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雨还在下,滴滴答答,淅淅沥沥。
她躺在房间里,旁边挨着小小软软的关书灵,左手挂一瓶葡萄糖,还剩四分之一,和着雨声滴滴答答地落。
关书灵没睡熟,很快就揉着眼睛坐起来,叫着“姐姐”,扑进她怀里讨要安慰。
关书桐抱着她,拍抚她后背,温声抚慰她。
她伸着细细软软的手指,指向屋内的一张椅子,软乎乎地叫着:“哥哥……”
提到那人就烦,关书桐当即就沉了脸色,还记着不久前,他施舍般予她们一块巧克力的模样。
她才不缺他那一块巧克力。
尽管她后来确实因为低血糖而晕倒了。
但关书灵还在吵着:“哥哥……来……哥哥……”
雨声连绵不绝,母亲长眠不醒,关书灵因语言贫瘠无法精准表达而焦急,声调渐渐尖锐。
手背针扎的刺痛,反复提醒着,关书桐,你还活着。
“够了。”关书桐快要急哭了,“妈妈都没了,哥哥什么呀哥哥!”
世界在那瞬间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