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周迟说不好心里什么滋味,他拧眉看了人两秒,坐下把那碗面吃完,然后起身回屋换衣服出来,“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昨晚周迟让他进门,就说了只会留他一晚,所以桓昱也没有再做无用挣扎,他听话地走过去背上书包,这半年,他没怎么吃过正经饭,有些营养不良,小胳膊小腿都比同龄孩子细很多,又重又大的书包压在他背上,差点让他直不起腰。
周迟接过他肩上的书包,拎起来的时候“操”了声,他翻开看:“你背了多少东西过来?”
桓昱窘迫,他脸颊滚烫,来之前,他以为周迟会收留他,就带上了他以为的所有重要东西,东拿西凑的,装了一大书包。
“还是我自己来吧。”出了小区,桓昱主动伸手要去背自己的书包,颇为善解人意地说:“你不用送我了,我知道怎么去车站。”
“知道怎么坐公交车?”
“知道。”
“那行。”周迟把书包递给他,又往他口袋里塞钱,“这零钱你坐公交车用,剩下的这些你留着回去上学用。”
桓昱摇摇头。
周迟没依他,把钱放到他书包侧面的口袋,“在车上别和陌生人说话,书包里的东西好好看着,饿了就买饭吃,还有就是你下次千万别来了,我真顾不上了你。”
桓昱想,这次以后,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因为再来多少次也都会是一样的结果。他依旧乖顺点头,把那几张红钞又抽出来还给周迟,他说:“我不会再来了。”
“知道了,回去吧,实在有困难找你们村支书,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桓昱舌根下压着苦涩,趁周迟转身前,他仰起脸说:“哥,你别忘记吃药,要是伤得很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周迟唇角紧绷,没有只言片语,最后他别开脸,抬手打断他:“行了行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赶紧走吧。”
这次桓昱没再接话,他背上书包,又和周迟说谢谢,然后孤零零从小区出去,隔着穿行的车流,周迟注视着他穿梭在人群中,不知道是不是分神的缘故,被路过人撞得踉跄,差点跌倒。
周迟神情不由得紧张,他耐性不多地闭了闭眼睛,一路跟到公交车站,远远看着桓昱上车,才放心回家。
公交车走走停停,桓昱抱着书包,靠坐在后门和座位之间,洗得发旧的短袖,领口褶皱厉害,隐隐露出他肩头的淤紫伤痕。
车经停多站,桓昱神情灰扑扑,显得格格不入,车上安全员观察他一路,想了想走过去搭话,听着陌生的口音,他一声不吭,安全员上下打量他,叫住他,不让他下车,说是一会儿到终点站打电话让警察过来。
桓昱佯装是有家长的孩子,熟练说出周迟家的小区,对方心存怀疑,桓昱再三肯定,编造说自己是去上补习班。
送走桓昱,周迟没直接回去,他坐在小区楼下抽烟,看着一群和桓昱差不多大的小孩跑跑跳跳,叽叽喳喳,烦死人。
不知道那狗崽子到车站没有,周迟看了眼时间,心烦气躁,他朝后撸了把寸头,起身上楼。
周迟走到四楼,楼道正好迎面下来两个中年妇女,交头接耳,嘴里时不时蹦出“拐卖”“男孩”“一个人”“真可怜”的字眼,周迟冷眼看过去,心陡然一跳,他突然想起桓昱还揣着存折,只身一人,要真是碰上坏人...
转念一想,周迟又觉得桓昱应该没那么傻,都来两趟了,不至于找不到回去的路。
周迟陷入沙发凹陷,越想越纠结,用双手搓了搓脸,垂下时,尾指碰到微凉触感,他动作稍顿片刻,然后从靠枕里勾出一条红绳项链,下面坠着黄金吊坠。
“真他妈欠他的。”周迟无奈苦笑,他掐灭烟,下楼往公交站走去。
公交车身倾斜拐过一个路口,周迟猛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着大大的书包,在烈阳下迈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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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狗崽子还能是谁?
周迟走到后门,他扒着车玻璃,心急如焚,完全相反的方向,视线里桓昱的小小身影,愈发微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