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他的话,东北方向一个声音响起,道:“哈丹巴特尔,你这个恶魔,我好后悔救了你,你你杀了那么多的人,比恶魔还坏,我不会相信你的,也不会向你投降的。”
这声音尖锐而带着几分稚气,正是哈斯其其格的语音。
张浩天闻言一喜,还没有回答,就听到蒙古包群的南面传来了枪声与男人的吼叫声,显然是苏合带着兰亚族的男人从一公里外赶回来了。
兰亚族的青壮年男子已经所剩不多,而嘎尔迪已经带着一百五十名塔塔罗部精锐等着,应该很快就会将急于进蒙古包来解救家人的苏合等男子击杀,张浩天毫不担心,听着哈斯其其格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恶魔”心中忍不住一阵难受,但是,他也不想解释得太多。
只要将兰亚族的男人都消灭掉,日后孛延部与自己作战,也不会派兰亚族的人厮杀冲锋,哈斯其其格应该会安全,现在去进攻无疑是让自己手下的战士送死,还是等日后让嘎尔迪派几个探子悄悄将哈斯其其格制住,把她送出圣陵禁区吧。
当下他便道:“哈斯其其格,今天我杀了你的族人,你当然恨我,可是兰亚族的人当年跟着阿尔敦愣屠杀我的父母与族人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谁心软过,我这里抓住了一些老人,因为你,我一个都不会伤害,不过兰亚族的男人不能活下去,这是长生天对兰亚族的报应,你别怪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命令齐日迈等人准备撤离,全部到蒙古包的南面去对兰亚族的男人作战,要歼灭他们应该不会费什么力。至于苏合,开始看在哈斯其其格的份上他是不准备杀死的,可是现在他带领族中男人在向塔塔罗部战士进攻,当然不能饶了。
然而,当听到张浩天要杀死自己的父亲与族中所有的男人,哈斯其其格终于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道:“哈丹巴特尔王爷,求求你不要杀我阿爸和我哥他们好不好,我救过你两次,你放过他们,就再也不欠我什么了。”
这一次“拔刺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尽可能打击掉孛延部的有生力量,以兰亚族的力量,若不是为了哈斯其其格,张浩天绝不会亲自来的。辛辛苦苦的做了三百余架泥滑车,在过沼泽的时候已经有三十多名战士丧生,而且刚才手下禀报说还有几人被兰亚族的女人打死,如果连兰亚族的男人也放过,那就白白损失了四十几条健壮鲜活的生命,他岂会甘心。
于是张浩天大声道:“不行,我已经死了四十几名战士了,他们的血不能白流,兰亚族的男人必须死。”
说着这话,他正要起身撤离到南面去,忽然听到东北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浩天,血已经流得够多了,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停止,我求你不要杀兰亚族的男人,行不行。”
张浩天的一只脚已经朝南跨出了大步,可是,当这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不啻于晴天一个霹雳在他头上炸响,高大魁梧的身子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跟着猛然转过了身去,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东北方。
是雪曼,是雪曼,是他灵魂深处想兹念兹,以为将报恨终生的周雪曼,没错的,是她,是她,这声音,这口吻,是她出来的。
他还在激动意外中说不话时,就见到东北方站起一个人影,慢慢的朝着张浩天这边走来,容貌虽然还看不真切,但可以见到宽大皮袍下裹着的躯体婀娜苗条。
张浩天的一颗心此时便如同有千万个鼓手在击打一般,呼吸都有些窒息,忽然想起一事,赶紧大吼道:“别开枪,千万别开枪,不许开枪。”
听着王爷这么大声的呼喊,在场的塔塔罗部战士赶紧都收住了枪,把枪口朝上,免得走火误伤到这个走来的女人。
那女人越走越近,在月光之下,已经可以她的容貌。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白皙无瑕的皮肤在月华的映照下透出了淡淡的莹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精致绝美的五官里透出说不出的温柔婉约,在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灰色皮袍,然而,却丝毫不减其丽色,这个女子,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轻灵淳美,望着她,可以让人的心舒泰而又安宁。
张浩天已经不是一个冲动的男人,但见到这个女人,却让他忍不住冲动,顾不得兰亚族的女人有可能开枪,一下子冲了上去,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道:“雪曼,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一直音讯全无的周雪曼了,她被张浩天紧紧的搂着,感受着这个男人对自己强烈的爱,尽管她一直理性,但此时秀眸里也溢满了激动的泪花,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喃喃道:“是我,是我,浩天,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齐日迈瞧清了来人是一个罕见的,气质与蒙古女人有些不同的大美女,而王爷不顾危险的冲上去与她相拥,赶紧带着人挡在了两人之前。
张浩天终还是一个理智的人,刚才失控,是因为周雪曼的出现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与惊喜,当搂着这个女人柔软的身子,闻着从她鬕里传来的淡淡幽香,他的心便渐渐的平复下来,见到齐日迈等人冒险给自己挡着,便搂着周雪曼,向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雪曼,你怎么会还在兰亚族里?”
周雪曼道:“这全亏了哈斯其其格,她听到了苏合族长要把我献给阿尔敦愣的消息,又知道我重病初愈,根本无法逃远,就想了一个办法。”
张浩天道:“哦,是什么办法?”
周雪曼望了望正燃烧着,一片狼籍的蒙古包群,脸上流露出了黯然之色,道:“她去求小时候带过她的奶妈索玛,让她把我藏在家里,索玛开始不答应,但哈斯其其格不停的缠她求她,索玛也觉得我可怜,最后终于答应了,这大半年来,我就住在她家的草料帐里,吃饭都是她送来的。”
张浩天点头道:“还好今晚我来了这一趟,下令不许伤害兰亚族所有的女人,这位索玛大妈,我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她。”
周雪曼摇了摇头,凝视着张浩天道:“不仅仅是索玛大妈一个人,他的丈夫乌夫,还有两个儿子布谷德与依仁台都知道我躲在他们家,可是谁都没有给苏合族长说,你要报答,也要报答他们。”
张浩天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是想让我今晚放过兰亚族的所有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