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你这个洛阳令是怎么当地!这洛水泛滥的当口,你怎么还在这种地方磨磨蹭蹭的,没看到百姓都在那里哭天抢地么?这么多受灾的百姓,你这些差役还一个个傻站在这里,当桩子么?我告诉你。这要是明天受灾的百姓还是这么一幅无头苍蝇的模样。我若是放过你,我这个洛州牧也就不当了!”
这时候。凌波异常庆幸身前的裴愿人高马大,可以把她遮挡得严严实实。她甚至不用探头张望就能确定,那个说话的人除了李重俊自然不会有别人,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趾高气昂,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就是未来地太子似的。而当她小心翼翼瞥过去一眼的时候,则看到了更出乎她意外的一幕。
李重俊把那个倒霉的洛阳令骂得狗血淋头之后,竟是面色古怪地回头瞅了李隆基一会,随后笑着竖起了大拇指:“三哥,好样的,不愧是人家说的侠王!只不过,和这个只知道抱武家大腿地家伙讲道理,那实在是白费劲!怎么样,到我那里去喝酒如何?”
李隆基刚刚只顾着嘲讽这个招人厌的洛阳令,也没注意到李重俊一行。此时听到这邀约,他正要开口答应,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一头躲在裴愿身后的凌波,心头登时一动。他和李重俊虽是堂兄弟,情分却不过普通,料想李重俊会忽然出面掺和一脚,多半是纯粹看不惯这秦牧的缘故,因此便马上婉言推托。
“我刚刚一时义愤多管闲事,偏偏人家说我没有职权,还说不用我多管闲事。既然卫弟你这个洛州牧来了,想必能降得住这位洛阳令秦大人,我还要去看看父王,喝酒的话改日我在家做东如何?”
“好好,那就一言为定!放心,我这个洛州牧新官上任还不曾立过规矩,今天这事我一定会好好管,改明儿再去叨扰你!”
一旁的凌波看到李重俊面露得色,便知道这家伙得理不让人,洛阳令秦牧是铁定要倒霉了。换成往常,她肯定会饶有兴致地留下看热闹,但她和李重俊之间还有尚未结清地恩怨在,此时还是趁早溜之大吉地好。于是,听到李隆基出声喝令,她马上推了裴愿一把,示意他赶紧走人。
然而,就在与秦牧擦身而过的当口,她忽然发现人家地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裴愿的背影上,仿佛在沉吟什么,她顿时心中大凛。
饶是如此,她仍是泰然自若地纵马前行,直到拐了一个弯绕过了墙角,再也不虞背后有人,她方才沉下了脸。
她可以确定,秦牧已经认出了裴愿的身份,只是不曾说出来。要知道,虽然裴愿的户籍乃是相王李旦亲自出面办理,但毕竟是挂靠在了中眷裴的名目之下,这名姓都不曾改。这若是有心,应景又是最好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