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势向我靠过来,把嘴唇放到我耳边:“明天下午就要走了,今晚,你怎么陪我?”
我不知道波地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但我是一句不漏地听到了,脸刷一下红了,这种经历真是太久不遇,很有点尴尬。
看我避开脸装正经,他笑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抬头看波地,他正东奔西窜,装作没看这边。于是我讲了句:“过会儿去我那儿。”
“呃?”
“有必要重复一次吗?”
他的表情挺玩味:“今天的太阳方向对吗?我想想,有几天没回丽月宫了──”
我说:“五天。”
“下个月,我来法国待一段时间。”
“宙风的兄弟不会有意见?”
“他们是最怕我一直盯在后头严阵以待,说实话,我已经几年没有过假期了。”
“这次是为我还是为自己?”
“都有。”他伸手触摸我后颈上的尾发,被我笑着扬手挡开。
“到法国,我们比一场。”
“比什么?”
“游泳。”
他笃定地指指我:“那你输定了。”
我探过去握住他的手:“不,是你输。”
郑耀扬一愣,随即淡笑着饮下那杯“血玛”。
70
每个细胞张狂地索取着那些看不见却能清晰感知的激热,深沉压抑的呻吟,近似发泄的探索,湿热的温存、疯狂的交缠、饥渴的唇舌交战……不知是他诱惑了我,还是我诱惑了他,汗水浸染彼此强魄的肉体,当他冲进来时,那种疼痛与快感交织的刺激,几乎立即令我沉沦欲海──他的发、我的手指,他的吻,我的胸口,他的眼神,我腰间的爱抚,爆发时的嘶吼……
前一夜的激情还残留在我的身体里、记忆里。但此刻我已踏上法国的土地,不再是驱逐和留落,心中郁气消散。曾经亲历过的那些灰色事件,如今若可以一一淡却,又未尝不是好事。
但一个人真想要漂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我选择在这一处与世无争之地安身。也许我的个性真的不适合长期窝在这一小方净土,但对目前来说,还是可取的。我对“宁静”一词的新鲜感也许是一年或是三年,谁知道呢,我只想稍作一些调适,使所有与我交恶的人暂时忽略我,因为我也想暂时忽略他们,彼此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也太无转圜之地,难免心生厌倦。
我不知道郑耀扬如何看待我的这次“隐世”,我想他也不过是凭着我们之间的那份特殊的默契,才放任我的行动。我们不要对方的自由,各自还是各自的样子,只是有些东西变了,变得令人牵挂和压抑,也许更好,也许变坏,但对自我确认的恐惧远远大过对未来的恐惧,如果再遇更多的冲击和打压,也许我们面对的方式又会不同,有些事情一旦变质,就很难再修正,所以从一开始我们还维持着起码的尺度,但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在对郑耀扬产生不应有的欲望之后,大部分事情都脱轨,连着他也在自己的天平上失衡。在过危险期后,换来的这种平静并非坏事,但没有人可以真正宣布了解自己,我们对彼此的那种毫无道理的信服其实可以在一瞬间毁了对方,但我们还是踏出了这重要的一步。
在周围小镇闲散地逛了一个礼拜,回西郊别墅后,有熟识的当地人前来询问我的意向,这次,我婉拒重返教会学校任教的事。不过游泳馆仍是我的去处,那一天,正从跳板入水,就被一个激动的喊叫拉出水面:“本!你回来啦!我是明超我是明超──”
啧啧,虎头虎脑的庄明超。
我向他游过去,他兴致勃勃地盯着我继续嚷:“新来的教练待我们很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其实那教练就在不远处盯梢,真是个傻小子。
我打趣他:“还不会游?那可真够笨的。”
“我!我现在除了跳水,其它都会啦。”
我当回教唆犯:“那好,现在就下水来比试一下。”
他连连摇着颗大头:“今天不行,妈妈快来接我了。”还是一个小屁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