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族人们都生活在海里,是一种半人半鱼的生物,陆地上两条腿的生物称呼我们为---“鲛人”。
不过自从表叔的堂妹的小姨的表侄女远行回来之后,就刮起了一阵风潮,鱼鱼都开始自称是“美人鱼”,彼此之间“红美人”“绿美人”地叫,说这样是因特那什么什么的,我也不太懂,反正大家就是主打一个洋气。
不过这种流行他们不带我玩。
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是嫌我丑,配不上这个名字。
就连我的弟弟妹妹也都在私下里偷偷叫我“阿丑”。
我和别的人鱼长得不一样,我长得像人类的部分长在了下半身,我是我们族群里唯一一条有腰有屁股有腿的人鱼。别的人鱼排泄随便抖抖尾巴就行,我还得找个地方蹲着。
平日里小伙伴们浮上水面去玩我都是不敢去的。别的人鱼对着渔船唱歌,渔船上的两条腿都会像中了邪似地叫着“好美”扑通扑通往水里跳,换了我,那些两条腿就只会一边撒网一边喊“好大一条”。
去十次有九次都差点被捉。
真是让鱼郁闷。
于是在又一次差点被人捕捞之后,我去找了母后,跟他讨要个说法。
我问他是不是趁父王不在的时候上岸“偷人”了,不然为什么我和弟弟妹妹们都长得不一样。我母后气得扬手就要给我个大逼兜,还是父王拦下了他。
“螭炎!你看看因为你干的那点破事!我一天到晚被人家嚼舌根,现在连咱儿子都这么想!这日子没法过了!”母后气得身上直抖,浓密的头发像海藻一样飘来荡去,胸前两粒奶尖尖上坠着的小贝壳也跟着一晃一晃珠光闪闪,看得我好生羡慕。
我也喜欢小贝壳,可要扎的话只能扎在腹鳍上。
气死鱼了。
“好啦,好啦,孩子还小嘛。”父王先是安慰了他亲亲老婆好一番,才过来把我抱在他的腿上,跟我讲清原由。
这是一个父债子偿的悲催故事。当年为了把我母后搞到手,我老爹打着扩张领地的旗号去把别的鲛人领地给端了,来了个强“娶”豪夺。丢了未婚夫和领地的鲛人族长打又打不过,咽又咽不下这口气,便带了个咒婆混进了我的庆生宴,对着还是一颗卵的我说道:“这孩子将来长得必定颠倒众生。”我的傻老爹还以为人家说的是贺词,开心地赏了不少珠子给对方。
总之,按我老爹的话讲,我长成这样就是命,纯纯倒霉催的。但凡我不是第一个出生,这事也落不到我头上。
“呃父王当时也没想到她说得是这么个颠倒。”老爹心虚地撇开了眼睛。
我气得须子一个劲的抖。
“碧胧,海念阿婆说过,你返了始祖的仙骨,将来有可能是要羽化登仙的。”老爹摸摸我鱼眼上方的两颗肉瘤,语重心长,“成仙后你想幻化成什么样子都行,何必执着于这一时的皮囊。”
“我不管,你得给我想办法!你也说了是有可能,那要是不能成仙,我就要一辈子这样了吗!”我气得吐了一大串泡泡,“你是有老婆了,可你儿子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找不着!天天被人嫌弃,再这样下去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我们碧胧这么好,怎么会被人嫌弃,不过是缘分没到。”
“真的吗?我不信。”我站起身将鱼头凑到了父王脸前,硕大的鱼嘴一张,“父王,你就看看我这大张嘴,亲过去能吸住人家半张脸,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要不你让我亲一口。”
“要不我就去亲你老婆一口。”
“要不你就给我找个老婆让我亲一口。”
“父王你选一个吧。”
父王没再说话,反手往我的大嘴里塞了串海葡萄。
在我拿脚指头揪下父王的第三片尾鳞后,我被他的亲亲老婆给踢出了寝殿。
我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边长吁短叹一边揉我被母后鱼尾扇红了的屁股,揉着揉着屁股上就多了一只手。
“哥哥又挨骂了?”二弟碧琅笑着问。
我看着他精致的眉眼越发气闷,把他手一狠狠一拍,“去去去,今天没心情给你玩屁股。”这群臭鱼可真双标,一边嫌弃我长得丑,一边又喜欢捏这个他们没长的屁股。
看我是真的不高兴了,碧琅把我的鱼身子一搂,“今天又是因为什么,说说。”
我委委屈屈地把父王说的那些又复述了一遍,“阿琅,你哥哥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了。”
“仙骨?”碧琅眼睛亮了亮。
“嗯,父王说这件事不能往外说,我同你好这才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那不如哥哥也效仿西洋的鲛人公主自寻机缘?”碧琅沉默半晌给我讲了个故事,说是西洋有位鲛人公主为了变成人上岸杀了个人。
他讲得我目瞪口呆。
我们鲛人一族遵照天启诱人祭海合法合规,但要是主动猎杀人类那可是犯了大忌,是要被逐出族群的。
“瑶华表姨说那位公主最后成功了,哥哥要不也试试看。”瑶华就是我们表叔的堂妹的小姨的表侄女,远洋带回了不少稀罕玩意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见闻。
虽然有一点点心动,可我还是摇了摇头,“父王说我命中带劫不让我上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游滩的灵药都没有。”别的鱼每隔几月都可以去海念阿婆那领一颗灵药化成人形上岸去游玩一番,唯有我领不到。
“我的可以给哥哥。”碧琅从腰际垂坠着的贝壳里拿出一颗泥丸,见我不接又道:“放心,哥哥上岸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讲,别人若问我就告诉他们哥哥去远处游玩了。”
“再说了,岸上每天生老病死那么多人,就算真杀一个别人也想不到哥哥这来。”
“哥哥难不成还真要按海念阿婆说的那样等下去吗?那样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哎,”看我还是不吭声,碧琅轻叹一声,“既然哥哥不要那就等着吧,等到七老八十再给我找嫂嫂。”说着他就要把药丸放回去。
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我浮出水面看了看还悬在半空圆月亮,又潜回了自己的小窝,摆了海果子和珊瑚酿出来。
灵药需在太阳即将要出海的那刻吃下,这样在七天内就会一直保持人形。我已算计好了,到时候吃了药我就假装遇难勾个出海的渔夫来救我,等他带我上了岸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他,顺利的话说不定当天就能回到海里。
反正这会离日出还早,我准备喝点小酒给自己践行,毕竟没杀过人我得给自己壮壮胆子。一想到马上就能变得跟别的鱼没什么区别,我就有点止不住兴奋,左一杯右一杯竟喝了个仰倒。等睁开眼再去水面上看时辰,已然快要天光大亮,红彤彤的日头已经在海平面冒出了个尖来。
我忙把灵药服下,然后朝着不远处几条渔船游去。
可游着游着就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没感觉上半身有什么变化,倒是两条腿还有些分不开了呢?
电光火石之间,我被酒灌得有些迷糊的脑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太阳怎么可能从西面出来啊!!!
可这会已经晚了。
一张大网劈头盖脸朝我砸了下来。
年轻而富有活力的男声在我上方响起。
“快看!好大一条!”
我成功上岸了,不过是被人网上去的。
捕到我的那个青年不知从哪找了个大木槽灌上水就把变成了整鱼的我装了进去,然后拖着槽子回了渔村,跟游街似的。一路上他喜笑颜开地跟人打招呼,引得一众人围着木槽指指点点地跟了一路,都到了青年的家人也没散。人们在我跟前围成了个扇形七嘴八舌地议论,有猜测我价钱的,有猜测我品种的,吵得我的鱼脑子都要裂开了。
我愤怒地甩了甩尾巴溅起一大片水花,以表不满。
“瞧这鱼的活泛劲儿,味道指定不错。小六,不如别卖了,村里人这些年可是待你不错,你拿这鱼给给大家尝尝鲜怎么样。”离我最近被溅了满身水的大汉在我的鱼肚上拍了两下。
好小子,这个仇我记下了。
捕到我的青年面露难色挠了挠头。
人群中拿着柄烟杆的老汉咳了一声,冲大汉说道:“不卖鱼,小六家的使唤银子你给出了?”看大汉不吭声了,老汉又缓和了语气冲青年说道:“这鱼怪里怪气一看就是稀罕品种,拉集市去零卖可惜了,不如先养几天,等过两天我去城里的时候帮你问问,看有没有大酒楼收,说不定还能卖个高价。”
青年恭敬地冲老汉一拱手,“那就有劳明达伯伯了。”随后他冲大汉笑了笑,“一会我请各位叔伯喝酒,以感谢各位叔伯今日援手,不然这么大的鱼小六自己恐怕也是弄不回来的。”
哪来的人帮忙,要不是这小子力气实在太大,我早挣脱网跑了。
我翻了个白眼。
那老汉看人群四散而去又跟小六低声交代道:“跟他们意思意思就得了,钱把得紧些。等鱼卖了好价钱,我就去别的庄子上帮你寻摸寻摸,你老大不小也该娶个媳妇了。”
“知道了。”名叫小六的青年红着脸轻快地应了,转头在我脑袋上摸了两把,“看来我媳妇可要指着你了。”
我气得差点没翻了肚白。
你媳妇指着我,我媳妇指着谁去!
小六走后,我在水槽里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得先想办法跑路回家,不然就我现在这样迟早得被小六送去酒楼,他们刚才说的做法我可都听见了,什么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搞死我的花样可多着呢。
可想得简单,实施起来却相当困难。我这会连个脚丫子也没有,只能摇着鱼尾在水槽里瞎扑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药的时间不对,影响了药效,直等我扑腾得脊骨都快折了,月亮也挂上了树梢,这才感觉身上一点点有了变化,下半身一点一点地分开来,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可这会再变回去也没什么用,我连条胳膊也没有,根本没办法把水槽上罩着的渔网掀下去。倒是没有鱼鳞覆盖的两条腿蹬渔网的时候被钩子勾了好几下,疼得我想哭。
听见前院隐隐传来了门响,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下好了,不用再怕被小六送去酒楼了。一会他看见我这半人半鱼的样估计能直接打死我。
可我忐忑了好半天,也没见小六过来,倒是身上越发变得不一样。先是上半身的胸骨慢慢缩进胸腔塌出一片平坦,然后我的胸鳍一阵一阵抽痛像是在被人往外拔一样。随着夜色渐深,我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地由下至上蜕变。
待到月至高空,我的长发便散在了肩头。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一双手,又看看身上,险些哭出来。
呜真好!我也有奶尖尖了!可以镶小贝壳了!
我用还不太灵活的一双手将罩在水槽上方的渔网掀开,“蹭”地从水里面蹿了出来,急匆匆就往前院走,真恨不得生出遁地的本领立刻回家给那群臭鱼显摆一下我的小奶尖!
走到前院看见了屋子虚掩着的门扉,我不由凑过去偷偷顺着门缝往屋里看,见幽微的烛火下那个小六涨着一张红脸正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像是吃醉了酒,我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既然都被他弄到家来了,不如就按之前的计划进行。反正这小子今天也让我吃了不少苦头,杀他我也不算太亏心。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爬到了床上。
这小子长得还蛮周正的,可惜了,谁让他遇见了我。
我端详了小六一会,然后把手探进了他微微敞开的胸襟探里,指尖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摸了好一会,才总算摸到了他的命门。
他强有力的心音弄得我也不由跟着心一个劲跳。
“你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
我咽了两口唾沫,刚要把指尖生出的长甲往他胸腔里戳,就见他睫羽轻颤两下幽幽睁开了双眸。他睁着一双迷迷蒙蒙半梦半醒的眼睛,抬手将我垂在脸侧的长发别在了耳后。
“你真好看。”他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好看,我颈侧的那颗心突突突地跳起来,心里美得都快冒泡泡了。
算你小子嘴甜。
我收回长甲起身,打算回家另选黄道吉日重新再一个人下手。
谁想转身脚掌还没挨到地面,腰就被人从背后死死箍住。小六的脸从我的脊背一路蹭到颈间,头埋在我颈窝的长发里像狗一样边拱边嗅,浓烈的酒气熏得我都快醉了。
“老婆,你要去哪啊?”
于小六做了一个极为香艳的梦。
梦里他拿着卖鱼的钱娶了个老婆。吹吹打打地迎进门,红盖头一掀,竟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雪肤乌发,眉似长柳唇若涂朱,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像是名师大家用墨线描出来的一样流畅,被那小扇子似的浓睫勾勒得尽显风流。
那小扇子扇一扇于小六的心就跟着颤一颤。
“你你你、放开我。”
亲亲老婆的声音有些微哑,可听在于小六耳朵里却又娇又软。
“不放,好不容易才娶着你。”他不管不顾地将新媳妇压在身下,从“她”那张好看的嘴巴一路亲到了耳垂,又从耳垂舔到了颈窝。“她”耳后延至锁骨窝的那片皮肤似覆了细小的软鳞一样,刮得于小六舌头微微麻痒,津液直流。
新媳妇哆嗦得更厉害了,“她”推着于小六的脑袋,让他别舔那里。
可于小六不听,卷着舌头在那根白皙颀长的颈子上舔得越发起劲,手也抚上了“她”的胸口。
要于小六说,他这新媳妇哪哪都好,就是胸小了点,五指使劲往一起拢也才堪堪填住掌心。不过手感却还是不错,结实又有弹性,尤其是那对小奶头,捏上去弹弹软软,像两颗包了水的珠子一样,感觉使劲一掐就能爆出汁来。
他用粗粝的指尖在那对奶头上搓了又搓抠了又抠,随后埋下头去用嘴包住了“她”的小奶头,一边拿牙齿轻碾一边拿舌尖在上面剐蹭。
这下新媳妇连声音都抖起来了。“她”颤着身子往上窜,像是想跑,却又被于小六的两只大手一把钳住腰给捞了回来。
于小六舔着奶子把手放在新媳妇腿间,在“她”肉乎乎的股缝间摸了几把,见摸着了个湿乎乎的小口,像张嘴似地不住嘬吸他的指尖,还以为这就是人们说的“好去处”。他裤腰往下一拉,擎着自己的孽根就抵在了那处,随之腰身一挺。
“啊------”
身下的新媳妇发出一声哀叫。
于小六忙搂住了“她”亲了又亲,“好老婆,都要疼这一回的,一会就好了。”他一边柔声哄一边轻慢地挺动腰身。亲亲老婆的小穴实在太紧,软肉箍得他鸡巴生疼。
可新媳妇似是生气了,那双如同揉进了万千星辰的墨蓝色瞳仁隐隐现出红光来。“她”手指抵在了于小六胸口,长甲一点一点生了出来,“我、我杀了你!”
但那有羞有愤的怒喝听在于小六耳朵里却像是撒娇一般,更显勾人。
于小六也没去管胸前被刺破的那处,只牵起“她”的手,在那双白净的手上又亲又舔,“老婆真好看,连生气的样子也这么美。”他看着那对墨蓝色眸子,将“她”指尖的血迹舔了个一干二净,又含进了嘴里,腰身急剧地耸动起来。
新媳妇一开始还对他连推带打,到后来就只剩在他身下蜷着身子不住哆嗦,微哑的声线带着点委委屈屈的哭腔,“你轻点我受不住呜”
“呜好疼”“她”细密的睫羽一抖,便落下了颗晶亮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如有实质般滚进了“她”乌黑蓬松的鬓发间。
“下面还疼?”于小六放慢了动作,搂着“她”在那对幽蓝的眸子上亲了亲。
他亲亲老婆吸溜了两下精巧挺翘的小鼻头,“我腿也疼。”
于小六直起身子捞起“她”的腿一看,却见玉藕一样的长腿上有好几处破口,不知是什么刮的。他怀抱着长腿一边耸着腰肏身下湿热的小孔,一边用舌头那几处伤口上来回舔弄,“我给老婆亲亲,亲完就不疼了。”
“明天再去集市买药给老婆。”
于小六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知根本没什么明天。
他搂着腿肏得越发用力,发了狠一样往小穴里顶,插干得两人交合处不住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公狗腰甩得都发麻了,他这才恋恋不舍地俯下身搂着新媳妇射出了他憋了二十多年的浓精。
“你、你拿出去!别弄进来!”
新媳妇有气无力地推他搡他,他也不管,只紧搂着“她”的腰不撒手,头埋在“她”颈间海藻一般的发丝里喘息。
鸡巴被层层叠叠的软肉吸裹着,舒服得人从脚底板到头发丝都是酥麻麻的。
怪不得人人都想娶老婆。
梦里都这么舒服,要是真的那还不得舒服到天上去了。
“你真好。”他喃喃地说着拿唇瓣蹭那精巧的耳垂,丝毫没注意到抚在他胸口处的那双白皙的手,指甲长了又短。
感到新媳妇把自己搂在“她”腰上的那双手悄悄移开,颤巍巍地坐起身来,于小六睁开了眼睛。就见他的亲亲老婆撅着个浑圆的屁股正轻手轻脚地往床边爬,微卷浓密的墨发铺了“她”满背,衬得“她”那身皮肉越发白皙,像是玉雕出来的一般。
小六看得心尖火起,胯下微软的性器又硬铮铮立了起来。他一个翻身从背后搂住了新媳妇的腰,将孽根又塞进了那个湿乎乎的小眼里。
“呜你有完没完!”新媳妇跪在他身前有气无力地扭着身子。
于小六紧搂着“她”的腰,一边用力肏干身下湿软的小洞,一边在拿舌头“她”后背轻舔。
“没完。”
“老婆这么好,让人操不够呢。”
梦太过绚丽,他还不想这么早就醒。
自觉做了一夜美梦的于小六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正对上个硕大的鱼头。那鱼被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硕大的鱼嘴微微张着看起来是死了。
他怔愣了一会放开了怀里抱着的怪鱼,起身下地。
“真是喝酒误事,这下倒好,也别想卖个好价了。”他小声嘟囔着将脚踩进鞋里,转回头两手插入怪鱼身下往上一托,捧着鱼就往屋外走,“一会还是分一分拿去集市零卖算了。”
话音刚落,就见怀里的怪鱼微微弹了一下,继而摆着大尾巴拼命挣扎起来。
“小六!你是不是人啊!”怪鱼发出一声哀叫从他怀里蹿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于小六愣在当场。
眼瞅着那尾怪鱼在地上扭着身子蹦跶了两下,随后像是控诉一般,扇着鱼尾在地面上拍得啪啪作响。
“你搞完我还要卖我!有没有人性!”
随着鱼尾摆动,尾腹处的小孔还在不住往外流半白的粘稠液体。
于小六用了好半晌才消化了他酒后乱性日了一条鱼的事实。他瘫坐在床边,看着那尾怪模怪样的鱼不免心内凄然。
还真是想媳妇想疯了,连条鱼都能干得下去。
碧胧被他看自己的眼神气得够呛。这人可真善变,昨夜还夸他好看来着,今儿就变了脸。他鱼嘴一张冲于小六嚷嚷道:“你那眼神是几个意思!我还没说你,你倒嫌弃起我来了!”
“不敢不敢。”于小六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太厚道,瞬间红了脸,摆摆手道:“我不过是有些好奇阁下的来历。”
碧胧冷哼一声,“吾乃在此处海底潜修的仙君,浮上海面本是为了汲取日月精华,却让你小子给本仙君捞上来了。劝你识相一点趁早把本仙君放回海里,莫要一错再错,不然惹得天界震怒可不是你一介凡人能但受得起的。”
搞了条鱼不说,还是个公的!
于小六捂住了脸。
碧胧看他这样,还当他是被自己唬怕了,越发得意,一条大尾巴甩得悠悠然,“你若现在放本仙君回去,本仙君非但不会责罚你,还会赏你些宝物。”看家里的光景,只怕这小子穷得很,昨夜掉的珠子倒是可以给他。
“这会恐怕不行。”于小六看怪鱼尾巴僵在半空,忙解释道:“昨日我捉你呃仙君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看见了,眼下青天白日的,我再带仙君出门难免会引得旁人注意。更何况,白日捕鱼的人也多,只怕我这边把仙君放了,那边仙君又会被别人捉去。”他倒是没信碧胧编的那些瞎话,只当这怪鱼是生出了灵智的精怪。想到他都把这怪鱼给日了,它都没拿他怎么样,也没怪他,可见是个没啥能耐又有些心软的小妖怪,就算是放回海里也不会有什么危害。再者说救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他还占了人家便宜,替人家筹谋一下也是应该。
想到昨夜的事,于小六不由看向了自己胸口。刚才倒不觉得,这会想起来就感觉胸膛那处有点隐隐的刺痛。他扯了扯衣襟,只见自己胸口的皮肤微微有些红肿,上面留着三个小月牙似的破口。他抬头在怪鱼身上看了一圈,疑惑道:“我这里是仙君弄的?”
碧胧有点心虚地咳了一声,“谁让你昨夜跟本仙君发癫,本仙君只是想让你清醒清醒。”要让这小子知道自己打算杀他,那自己八成要被他炖了。
“仙君怎么弄的。”于小六越看越觉得这伤口像是被人用指甲抠出来的。
“拿嘴咬的。”
“可我看仙君这嘴”于小六看着他光溜溜的鱼嘴,心里越发疑惑。
“我嘴里长牙了!怎么,不行吗?!”碧胧被他越问越心虚,“你若不信就把头凑过来,我再给你咬上一口看看。”他仰起上身摆了摆硕大的鱼头蛮横道。
听他这么说,于小六倒信了几分,连连摆手,“不不不,这倒不用。”成了精的鱼别说长牙,就算是长出两条人腿来也合情合理。
碧胧看他认怂,得意地又哼了一声。
于小六思忖片刻说道:“昨夜无意冒犯仙君实属不该,小六愿意将功补过。只不过现在时辰尚早,人多眼杂,待到晚些再将仙君送回海里,如此可好?”
碧胧扇扇尾巴,“大善。”
一人一鱼相对无言了好半晌,于小六站起身来。这会已经是晌午,他经过这一夜的折腾也有些饿了,便打算弄些吃食。刚抬脚要出屋门,又想起被自己捉到的“仙君”还躺在地上吃灰,多少有些不忍,便把碧胧从地上抱了起来,“这会也该吃饭了,我先弄点饭吃。”他打算还是给碧胧先抱去后院的猪食槽里泡着。
碧胧还以为他这是打算在自己身上弄两块肉下饭,忙扑腾起来,也顾不得装相了,连声哀求,“你放了我行不行,别吃我,我不好吃。”
“你要是放了我我给你小珠子,你能拿去换钱,能买好多吃的。”
“求你了。”
“我不吃仙君。”于小六被他逗笑了,“我是怕仙君渴水,想让仙君先在后院的水里待会。”
“我不渴水,我就喜欢在屋待着。”碧胧不信,鱼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行,那仙君就在这待着,小六去做饭。”于小六给他放在床上,“仙君需要进食吗?要不要吃点什么?鱼饵行吗?”好歹自己也搞了人家,多少得善待着些。
见怪鱼脑袋扭了两下,小六便转身出门,抬脚刚跨过门槛,又听后头怯生生传来一句:“有果子吗?我想吃果子。”
海边打鱼为生的人平日里吃的也大多是些海货,可顾忌着“仙君”的面子,于小六到底没太放肆,只下了些细细的手擀面撒了把葱花又点了两滴香油。做好后,他端了面条带上刚从隔壁婶子那换来的水梨回了屋,把小木矮桌往床上一搁,拍拍怪鱼的肚子把梨子递塞到了它嘴边,“吃吧。”
怪鱼就着他的手拿光秃秃的嘴啃了两口,连皮也没刮下一片,便又将脑袋砸回了枕头上。于小六看他那半死不活的丧气样,不由好笑,“仙君你牙呢?”
“牙、牙要晚上才长!”碧胧气急败坏道。
“那仙君若是不嫌弃,我喂仙君。”于小六哧哧笑着在梨子上啃了一口,又将咬下的果肉递了过去,“仙君要吃吗?”
碧胧倒也不嫌弃,鱼嘴一张便将梨肉衔进了嘴里。只见他扇子一样的鱼鳃扇几下,感叹道:“岸上的果子真好吃。”随后鱼嘴又张开来。
“是吗?仙君在海里的时候都吃的什么果子?”
平日里很少有人跟碧胧聊天,难得有个闲聊对象他可算打开了话匣子,跟于小六讲了不少的海底趣事。于小六一口一口地喂,碧胧一口一口地吃,一人一鱼竟相处得十分和谐。
碧胧吃完了梨子,又盯上了于小六的素面。那碗里也不知装的什么好东西,闻着飘香,看于小六呲溜呲溜地一个劲往嘴里吸,碧胧眼馋得不行,怯声问:“你吃的什么,好吃吗?”
“面条。”于小六抬眼看碧胧的鱼脑袋都快搁上了桌子,不由笑了,“仙君想尝尝吗?”
“好啊。”鱼头点得欢快。
于小六挑起一根面条吹了吹,送到鱼嘴上方松开。
碧胧大嘴一张便稳稳接到了嘴里。这稀罕物软滑软滑又有点筋道带着点海水样的咸味,吃着新奇,尤其是那股子香味进到嘴里,让碧胧感觉自己头顶鼻子眼都灌了香气儿。
“真好吃,我能再吃一口吗?”
就这样,那的大半碗面条也进到了碧胧的肚子里。
还是个贪嘴的。
于小六笑着摇摇头。
“仙君吃好了可以小睡一会,我得出趟海,等晚点回来再送仙君走。”于小六起身将桌子收拾了,想了想又拿被子给碧胧盖了个严严实实,“既然不想去后院,那就只能先委屈仙君了,不然怕会有人来寻我看见仙君。”虽然已过了半日打也打不了多少,可还是得去碰碰运气,能多打一条是一条,总比在家对着条傻鱼干瞪眼强。
就见被子忽扇两下,“知道了。”
于小六今日运气不错,捕了不少海货回来,又刚巧听说有人打算次日上集,便拉着鱼跑去请人家帮自己捎带手卖掉。
“用不用我顺便帮你把那条大鱼拉去卖了?”那人笑着接过了小六给的代卖钱。
“那个暂时不急。”于小六挠了挠脑袋。
自己都答应了那怪鱼放了它,若是出尔反尔那还真是没人性了。
时间耽搁得有些久,于小六从代卖人家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月亮都升了起来。
他抬头看看挂在半空的月亮,不由步履疾疾如风。
本还以为那位孩子气的“仙君”等不着他回去也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结果回家一看,那鱼还猫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似是睡得正香。
碧胧这没心没肺的样让于小六不由弯了唇角,他上前去想掀开被子叫醒碧胧,却无意间瞥见了被子末端隐隐约约露着几颗圆润净白的趾头。他俯身轻轻掀开被尾,就见一双玲珑莹润的脚丫现了出来,这双脚不大不小,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无论是足弓的弧度还是脚趾的长短都生得极好。白生生的好似扑了层女人用的香粉,淡青色的血管纹路隐隐在白皮下藏着,像是丹青浅描出的青藤,透着点仙气,倒真真像极了仙人生的脚。
于小六愣愣地看了这双脚好半晌才回神,他愈加轻慢地把被子又往上掀了点,连着那对仙足的两双小腿便也露了出来。光洁流畅玉藕一般的两条小腿只露出大半,从膝盖下方往上去都是覆满了鱼鳞的鱼身,两条腿像是被裹进去的一样。
看着小腿上几处破坏美感的伤口,于小六眼睛眯了眯。
他将被子又盖了回去,随后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往床边一坐拍拍被子,“仙君,我回来了。”
就见被子忽扇忽扇,鱼脑袋从被窝里拱了出来,“你回来啦,那现在能送我回去了吗?”
他似是还有些没睡醒,声音有些迷糊。于小六听着只觉又软又糯,不由喉结滚了两下。
“不能。”
听于小六说“不能”,碧胧差点没背过气去,“为什么!”
见他起急,于小六忙道:“这会赶海的都正往回来呢,不是好时候,等再晚些好不好?”看碧胧不吭声,他又道:“仙君莫急,趁这会功夫我刚好去给仙君换点果子回来,让仙君带回去吃可好?”
“那行吧。”鱼头又缩回了被窝,而后被子里又闷闷小小地传出一句:“那你可要多换几个给我。”
“成。”于小六一口应下。
他先是拎着家里的干货跑隔壁婶子家又换了几个水梨回来,然后又跑去了村头坡脚村医那买了盒药膏,买完之后马不停蹄地又跑去了代卖人家里,嘱咐对方从集市给自己带点东西回来。忙活了好一通这才回了院子,抬脚要进屋又停下,转而往后院走去。
碧胧猫在被子里听见院门口有响动,知道是小六回来了,却迟迟不见人回屋,倒是后院传来了重物拖地的声音,也不知他是在干嘛。碧胧越发心急,他这已经化形到了胸下,马上胳膊也要生出来了,若是再不走被于小六发现他的人形,说不好于小六就该想起昨晚自己要杀他的事来。他脚趾夹着被边滚了滚身子,给自己裹成了个茧蛹。
过了好一阵,才隔着被子听见了于小六的脚步声。碧胧从被窝探出头,见于小六正气喘吁吁地拿着手巾擦汗,也不知他是去干嘛了,胸襟让汗洇湿了大片。
“果子换了吗?”碧胧问。
“换了。”小六笑眯眯答。
“那咱们这会能走了吗?”碧胧又问。
“这”于小六脸垮了下来,轻叹一声在碧胧身边坐下,一脸为难,“仙君有所不知,我方才去换果子的时候才知道,今日县里出了件大事。说是有伙歹人抢了县令老婆的舅舅的首饰铺子,县令老爷震怒,下令宵禁彻查此事。”
“这村子离县城那么远也要宵禁?”碧胧疑惑。他可是听外出游玩的鱼说过,县城离海边可有一段距离呢。
“可不,听说是有人上报县令老爷,说歹人往咱们这边跑了。”小六皱着眉一副棘手的样,“我听人说村口已经驻扎了兵卫,进出村子得挨个盘查,看见有生面孔就要带回衙门去。”他长叹一声,“我也想送仙君走,可那群兵鲁子向来都是蛮横惯了的,要是让他们瞧见仙君这么大一条鱼,怕是会抢了仙君打牙祭。”
看那怪鱼像被人施了定身术,头都不动一下。于小六强忍着笑又道:“不过这事儿我还是听仙君的。”
“仙君若执意要回,我便舍命陪君子,送仙君一程。”
送一程?往哪送?西天吗?
碧胧一哆嗦,鱼脑袋忙不迭摇起来,“不了不了,回去的事咱们从长计议。”
“那仙君是打算在我这小住几日?”于小六强抿着嘴角。
“小住小住,有劳你了。”鱼脑袋如捣蒜般点起来。
就算被小六发现了人形打死自己,也总比被一群人分食了要好啊!
“行,那仙君姑且在我这委屈几日,等过几日宵禁解除我再送仙君回去。”于小六答应得痛快,露出一口白牙来。
碧胧把脑袋一缩又埋进了被子里。他的胳膊已经长出来了,马上头也要换了。他得想想法子,怎么才能不被于小六发现自己的人身。
可于小六偏不给他消停。
“仙君这是打算睡了?”过了一小会,于小六俯下身贴着被子问道。
碧胧心里想着事,不理他。
于小六又问:“仙君这样睡不闷得慌吗?”
碧胧还是不应。
于小六心里实在好奇他的鱼身褪了多少,便伸手去扯被子,“这样可不行,仙君别闷坏了自己。”
“你、你别瞎拽,本仙君喜欢这么睡。”碧胧回过神,两只手死死拽着被子往身上裹。
“好好好,不打扰仙君休息。”于小六看着从被头的小口散出的一缕青丝,笑了,“不过小六有一事不明,还望仙君能赐教一二。”
“什么。”碧胧没好气问。
“敢问仙君,”于小六捻起那缕青丝轻轻扽了两下。
“鱼脑袋上还会长毛吗?”
话音刚落,就见被子团成的茧蛹“蹭”地从床上窜起来,叽里咕噜滚到地上,又跌跌撞撞蒙头苍蝇似地往门口去。
速度之快,于小六都没能反应过来。
只听屋门砰地发出一声重响,随后那只“茧蛹”便瘫在了紧闭的门扉旁,散开“茧衣”露出里面莹白色的蝶儿来。
于小六看着跌坐在门口的碧胧,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比“梦里”还要好看。
碧胧捂着被撞疼了的额头,微微偏过头去偷瞄于小六,却正对上他灼灼的目光。碧胧将滑落的被子又往肩头扯了扯,顶着心虚耍横,“看什么!没见过仙人化形吗!”他偷偷把手往被子里藏了藏。
虽然于小六这人还算不错,可万一他要真跟自己动手,那自己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眼见于小六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碧胧缩着身子又往门上靠了靠,暗中生出两分长甲来。却见于小六在他面前蹲下身,大手在他额前撞红了的地方揉了揉,“仙君可撞疼了?”
碧胧的长甲又收了回去。
于小六将碧胧从地上搀了起来,揽着他半裸的肩往床边带,轻描淡写道:“仙君刚才要出门可是想做什么?”他把碧胧按坐在床边,“吩咐小六就行,仙君无需自己动手。”
碧胧仰头看他,见他不气不恼,根本没要跟自己动手的样子,似是真的把昨晚自己拿指甲戳他的事给忘了,便也定下心来。他轻咳两声,“本仙君刚刚不过是想去看看你换回来的果子。”
“仙君这会想吃?”
碧胧点点头。
“那仙君在这等着,我去给仙君端来。”于小六殷切道。
不一会碧胧就看见小六一手端着个盆一手拎着个桶地回来了。他连盆带桶放到床边,捞起盆里浮着的瓷碗送到碧胧眼下,“这个大小仙君可还满意?”
碧胧见梨子已经切成了入口适宜的小块,欢欢喜喜地接了过来,“尚可。”
于小六看碧胧吃得开心不由弯起了唇,他将浸在盆里的手巾捞出来拧了个半干,叠了几折敷在了碧胧额头的红印上。
手巾被井水浸得冰凉,贴在额头上火辣辣的痛感立刻消退不少。嘴里还嚼着被井水浸的冰凉多汁的梨子。
碧胧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
于小六想着方才在门口时候好像摸着了个硬硬的东西,想来是撞肿了,便拿手指拨开碧胧额角的头发找那鼓包,谁知拨开蓬松的发丝竟看见了个像是犄角一样圆头锥形的东西,只有一个指节长短,通体透明还隐隐泛着莹莹的水蓝色流光。
于小六不由用指腹在那上面摩挲起来。
碧胧身子一僵,继而嘴里没咽下去的梨渣子喷了出来,“咳你别乱摸!”他将于小六的手扒拉到一边。
于小六看着他两颊到耳垂连成一片的红雾,眯了眯眼,“对不住,实在太好看了,我一时没忍住,仙君莫怪。”
他语气既谦卑又恭谨,弄得碧胧都不好意思发火,“算了,也不怪你。”碧胧又在瓷碗里捻了一块梨塞进嘴里,破自得道:“要怪只怪我这法宝实在太过精妙。”
于小六不接茬,只蹲下身去洗他那双沾了灰的脚丫子。那白脚丫常年不沾地,从脚尖到脚跟无一处不是精细皮肉,握在手里像是握着块光洁无暇的凉玉。
碧胧脚丫子被于小六那双有些微糙的大手磨得脚心发痒,有些耐不住,“都好半天了,怎么还没洗完。”白脚丫在于小六手里抖了抖,甩了他一脸水。
“好了。”于小六给碧胧脚擦干,又另拿了块帕子。他深吸一口气,佝偻着腰坐到了碧胧身边,将碧胧身上披着的被子掀了下去,“给仙君再擦擦身上吧,方才在地上蹭了不少灰。”
裸着个身子碧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毕竟他也从来没穿过衣服。见于小六对他如此殷切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的仙君身份震慑了他,他才待自己如此细致。碧胧也不看他,只吃着梨子颇为傲气地从鼻子里挤了个音当是回应。
于小六把他长至腰际的微卷长发从胸前拨到身后,露出了他被遮了大半的身子。碧胧的骨架不大,体态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颀长的脖颈和极窄的腰显得他的身形略有些单薄。这么单薄的身子偏生大腿和屁股生了不少肉,坐在那腰窝下的臀线和大腿面的弧度看着诱人得很。
于小六把两腿往一处并了并,看向碧胧的颈侧。他耳根子后水蓝色的半透明细鳞斜斜地一路生到颈窝,看着就像是用镶满了琉璃碎片的薄纱将他后颈包住了一样。于小六还记得昨夜他就是舔得这里
他拿着帕子抬手就往那处擦。
“不行这里不行”碧胧身子颤了颤,好悬没把碗摔了,他侧着身子往一边躲,“你换个地方擦,这里也是本仙君的本命法宝。”
于小六怕惹恼了他,只得作罢,擎着帕子的手一路向下停在了碧胧胸口处,“这里呢,也是仙君的法宝吗?”
帕子似有若无地在碧胧浅红色的奶尖上蹭了一下。
碧胧放下碗,两手捂住了奶尖,恶声恶气道:“这里又不脏,擦什么!”
于小六十分乖顺地点点头,“好,那就不擦,听仙君的。”于小六扳过碧胧的身子将他两腿腿放在自己腿上,从兜里掏出了刚买的药膏,“我给仙君上药。”随后低下头去,指尖沾了药膏在碧胧小腿的伤口处涂抹。
“昨夜的事你没忘啊?”碧胧大惊。
昨夜于小六搞他的时候说今天会给他买药,现在就真拿来了药,这是不是说明于小六根本没忘记夜里发生的事?
却见于小六撩起眼皮疑惑地看看他,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仙君在说什么?”看碧胧语塞,于小六重新埋下头处理他腿上的伤口,“方才看仙君腿上有伤,我突然想起家里以前还有没用完的药,便找了出来,这药年头有点长了,仙君可别嫌弃。”
听他这么说,碧胧踏实下来。看着于小六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药,心里生出了些感动来。
于小六这人还真不错。
丝毫没留意到于小六一抽一抽的嘴角。
他哪里知道,于小六看似在细致地给他擦腿,实则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微微岔开的两腿间看。
碧胧好像没有长男人的家伙一样,枪弹全无,甚至连耻毛也没有一根,耻骨处只有些鳞片贴在那处,比颈侧的鳞片要大上不少,颜色也要深上一些。层层叠叠的水蓝色鳞片像片裆布似地一路没入两腿间,再往后便是
于小六喉结滚了又滚,放下药盒,“仙君,药已经上好了。”
碧胧收回两腿,“多谢你。”
“仙君,”于小六往他跟前凑了凑,“其实小六还有一事不解,想请仙君解惑。”
“什么?”
于小六猛地搂住了碧胧的腰,将他压在床上,脸贴着脸轻问道:“仙君的牙这会长出来了吗?”不等碧胧反应,他便将舌尖探进了那片水润的薄唇间。
“你唔唔唔”碧胧被他吻得险些上不来气,万般无奈狠狠地咬了一口于小六的舌头,这才得以喘息,“你这是要轻薄本仙君吗!”他红着一张脸怒喝。
“怎么会,我是真好奇。”于小六做出一脸歉然,“仙君可莫生气。”
碧胧推着他的肩膀,两条好看的眉毛都快立了起来,“你先从本仙君身上下去!”
于小六讷讷起身。
碧胧一个仰身坐起便下了床。
“仙君这是要干嘛?”
碧胧横了于小六一眼,“就寝。”他算是看出来了,于小六这小子说不好还要搞他,刚才他大腿被于小六胯下那玩意硌得生疼。他可还记着呢,活了这么大没掉过一次的鲛珠就是昨夜被那东西给戳出来的。
于小六一脸不解又问:“仙君不睡这?”
“我去后院。”
“仙君不是说就喜欢在屋里待着吗?”
“我白天在屋待够了,晚上想去院里泡会水行不行?”碧胧咬牙切齿。
“嗨呀,这可怎么办才好。”于小六强压着嘴角,做出一副为难样来。
“本想着仙君今天会走,我就把水槽还给人家了。”
10
在于小六再三保证之下,碧胧这才睡在了屋里。
起先他还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防于小六对他图谋不轨,可直至夜深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倒见于小六在地上砸巴着嘴睡得甚是香甜。碧胧见他如此便也安心睡去。
“仙君。”
于小六在一片昏暗中睁开了眼睛轻唤两声,见并无应答,便蹑手蹑脚起身往床边去。他屏吸踮脚每一步都极轻极缓,贼一样,到了床边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般溜上了床。他贴在碧胧身后,轻慢地拨开碧胧颈后的长发,就见那片水蓝色细鳞果真像他猜想的那样包着碧胧的后颈,像一溪山泉从后颈的棘突处由宽到细沿着脊椎一路流入两片白雪似的山丘间。
于小六从背后环住了碧胧的腰,伸出舌头顺着流向去舔那“溪流”。
碧胧先是身上微微轻颤了两下,随后又发出几声粘腻的喘息,待于小六的舌头要随着“溪流”一并流入山丘的时候,陡然急剧地挣扎起来,“小六!你又发哪门子癫!”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掰环在腰上的两只手。却只觉那两只手钳得更紧了,只听细鳞发出“唰”地一阵微响,那条贴着他尾椎的舌头猛地一路又刮回后颈,继而于小六的脑袋狗一样埋进了他颈窝里,对着颈侧又咬又舔,黏黏糊糊带着点湿热气的话从他颈间蒸腾起来,“媳妇,好媳妇,想死我了。”
“唔嗯小六!嗯你、你说话不算数哈嗯”碧胧扭着身子。
于小六长腿一勾,就将碧胧那两条胡蹬乱踹的腿夹在腿间,随后扳着碧胧的肩膀将身子压了上去。他一手捻着碧胧的奶尖,一手揉捏着碧胧的臀肉,把舌头当成了鸡巴捣弄得碧胧嘴角直淌水。
碧胧扳起于小六的脑袋,把手抵在于小六胸口处生出几分长甲来,他控制着力道刺破了于小六胸口的皮肤,“你嗯你再发癫我我就真杀了你!”
可于小六就像是没感觉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撑在碧胧上方,一双看着碧胧的眼睛半闭半睁,不甚清明,“唔我媳妇真好看嘿嘿真好看”他含含糊糊地说又痴痴傻傻地笑,好似痴儿。
“我、我真杀你了啊”碧胧犹犹豫豫地又稍用了些力气,将指甲穿透表皮刺进于小六厚实的胸肌里。
于小六胸前瞬间滴下了三粒血珠,可他依旧是那副痴傻样,“总算娶着媳妇了嘿嘿媳妇真漂亮。”他非但没躲,反倒又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些,黏黏糊糊地往碧胧身上贴,逼得碧胧不得不收起了长甲。
“小六哼嗯你清醒一点!”碧胧颤着身子一手去推他,一手去扯揉捏奶头的那只大手。
好不容易将那手从胸前扯开,那大手却又往他头上摸去。略带薄茧的指腹在他发间拨了两下,便抚在了他的犄角上。
酥麻麻的感觉从犄角一路钻进了头腔,碧胧感觉他的鱼脑子都变得麻痒痒的。
“哈啊别摸”
伴着碧胧的呻吟,于小六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顶了出来。他不动声色地将揉捏着臀肉的手移到了碧胧的腹下摸了一把,就觉被蓝鳞覆盖的那处微微凸起个鼓包来。于小六心念一动,继续装疯卖傻,“不痛不痛,我给媳妇亲亲。”他低下头在碧胧的额头上胡乱地亲了几下,随后嘴一张便含住了那透明的小犄角。
“啊不、不行哈啊”碧胧推拒在于小六肩头的手越发地没了力气,不过多时便像失了骨头一样软塌塌地垂在了头侧。
于小六操着粗砺的舌头将那小犄角舔得流光水滑,两只手一刻不停地在水珠一样的奶尖上捻揉。眼见碧胧也不挣扎了,只呻吟着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水,便放了那犄角,两片唇一路从碧胧额头吻到下巴,又从下巴舔到胸前。拿舌头玩了一会那软软弹弹的奶珠子,便又沿着胸腹的中线往下舔去。
于小六半睁着眼看了看碧胧的下腹,就见原本平铺在耻骨上的蓝色鳞片纷纷翘起了边,从那丛蓝色里上下并排探出两个无名指长短的粉嫩玩意,形似春笋煞是可爱。于小六两手钳住了碧胧的大胯,粗糙的舌头先是在肉笋周边的蓝鳞上刮了几个来回,随后舌尖便在那两个春笋的尖尖上轻轻一撩。
“啊啊----”
就见碧胧腰身弹了又弹,发出一声惊呼。他哪受过这种刺激,两手按着于小六的脑袋就要往后推。
于小六猛地一埋头,将那两只“春笋”全数含进口中。
“唔嗯嗯”碧胧岔在于小六头侧的两条腿瞬间夹住了于小六的脑袋。
那两条粗砺的舌头打着圈在肉笋上剐蹭,不时还夹在两根肉笋间来回碾磨,只磨得碧胧像条刚捕捞上岸的鱼在床上一弹一弹,上半身近乎绷成了一张弓。
“呜受不了哈啊别舔了”
碧胧期期艾艾地求着,两只放在于小六头顶的手却由推变成了捧。
“媳妇这也好看。”于小六偷偷抬眼观察着碧胧,舌头尖又绕着两只肉笋的尖尖画了个八字。大手放开了碧胧的胯,沾了自己的口水和肉笋流出的黏液在肉笋下方微微鼓起的软袋上搓揉起来。
碧胧有些遭不住,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下的两个玩意臌胀胀的,难受得厉害,像是下一刻就要尿出来一样,“小、小六唔嗯我杀了你”
明明是威胁的话,被他那又颤又软的嗓音说出来就好像撒娇般,弄得于小六更是难耐。尤其是“小六”这俩字被他这么一喊,于小六只觉自己鸡巴又涨上了两分。眼见那两只肉笋的尖尖喷出两道半清半浊的水线,于小六两指沿着肉袋中线一路向后,探入那个湿湿滑滑的小孔“咕啾咕啾”地搅弄起来。
碧胧刚感觉自己像乘了云雾一般飘上了天际,还没缓过劲就又被送去了更高处,他头朝后仰着大张嘴“嗯嗯啊啊”地叫起来。腿越岔越开,两瓣雪丘也微微离开了床板子随着于小六的手摇出了层层雪波。
于小六再也耐不住,裤腰一拉,掐着碧胧的膝窝一个挺身就干进了那两瓣雪臀间。
“唔媳妇的小洞真好操。”他打桩似地操着鸡巴把碧胧的身子干得一个劲往上窜。
碧胧恍惚间只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快要被他干碎了,身下又爽又疼,眼角生生又逼出两颗珠子来,“呜你、你轻点别这么用力”
于小六稍稍放柔了力道,压着他的腿窝去舔颈窝那片薄鳞,不肖一会身下的呜咽便转了调变得愈发勾人,抵在小六胸膛的那两只手也虚虚搭上了小六的腰。
于小六心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压着碧胧插得两只肉笋又出一次汁,随之直起上身掰着两片肉乎乎的臀肉狠命往里肏了几十下便射出精来。
鸡巴往外一拔,于小六翻了个白眼晃了两晃一头扎进了碧胧的颈窝里。
碧胧缓过神来推了他两把,却见没动静,“小六你怎么了?”本还想好好收拾这小子一通,这下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莫不是自己刚才指甲扎得太深,血流得太多死了?
碧胧把他从身上推到一边,见于小六埋在自己发间的一张脸微微皱着,眼唇紧闭,胸口被刺破的地方还在缓缓往下滴着血珠。
这、这也没出多少血啊?!
碧胧又惊又疑。
他哆哆嗦嗦地将指节放在于小六鼻下,见还有鼻息,这才松出一口气来。
碧胧看了看于小六胸前还在淌血的三个小口子又看了看于小六那张脸,瘪瘪嘴背过了身子。
谁让他搞自己,活该受着。
可这话也就在心里兜了两圈不到,碧胧便又转了过来,他将指尖咬破逼出血来,随后将指尖血涂在了小六的伤口上。待至三个血口子都抹上了自己的血,他这才又重新背过身子沉沉睡去。
却不见身背后的人眼睫轻颤两下,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那黑亮的眸子先是垂下看了看胸前正在愈合的伤口,转而又移回碧胧的身上,似深井般幽深地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清明再不见半点呆像。
那埋在碧胧发间的两片唇一抿衔住了一缕青丝,随后似扁舟的薄唇唇角便缓缓翘了上去。
碧胧睡醒的时候已是晌午。
他虚虚地睁开眼,想翻个面活动活动身子,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又被于小六搂进了怀里。他的鱼身被于小六搂着,动了几下也没挣脱,又想起昨晚的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摆着尾巴照于小六的腿就是几下狠抽。
只听身后的于小六身子抖了两抖发出两声痛哼,迷迷糊糊地问他,“仙君醒了?”
碧胧刚扬起尾巴想再给他狠狠来几下,就听于小六那带着迷糊的声音变了腔调,“我、我怎么会在这!”那又惊又疑的语气十分自然,竟像是真不知昨夜自己做了什么。
“你问我?”碧胧艰难地扭过鱼头,咬牙切齿道。
就见于小六将搂在他身上的两只胳膊一抽,随后连滚带爬地跌下了床,“可我昨夜明明”他低垂着头满脸疑惑地小声嘟囔了半句,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撑在地上的大手握拳狠狠照地面一捶,言语间满是懊恼,“定是我又犯病了。”随后抬头一脸歉意地看向碧胧,忐忑道:“仙、仙君,小六并非故意为之,只是身患奇症,这才会在夜里不自觉到处游走,望仙君见谅。”
“有病?”碧胧翻了个面,冲于小六冷笑道:“可我瞧着你昨夜生龙活虎的,好得很。”
于小六脸色一白,“莫、莫不是我又”他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问着,一双眼朝碧胧腹尾看去。
“你往哪看呢!!!”碧胧气急败坏地在床上弹了两下,不想倒让身子里含了一夜的精水漏了出来。浊液在床上一星一点地开起了白花。他沉默两秒,再次暴跳如雷,“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仙、仙君息怒!”于小六俯着身子头磕得砰砰响,“小六真不是有意轻薄仙君,只是这病实在是不能自控,病发突然小六也没能料到,望仙君恕罪,饶了小六。”
他直起身子往前跪爬几步,两手扒着床板,期期艾艾万分可怜,“真的,不骗仙君,我这病打小就有,病发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时候有一天夜里病发,还跑去了林子摘野桃,腿都给摔了。”他眼圈渐渐变得和额头一样红,“仙君有所不知,小六无父无母,自幼就没有爹娘照看,吃饭都要东家一口西家一顿,靠着村里的叔伯婶子接济这才活下来。本想着不好再拖累旁人,等能自力更生了再治这病,却不想竟让这病在身子里扎了根。”
起先碧胧还不大信,可回想起小六昨夜的痴傻样,再看他眼下这般诚惶诚恐又觉不像有假。再听于小六可怜兮兮地把凄惨身世一说,碧胧心一软,就信了八分,“你这病倒是新奇。”
“给我看病的那位郎中说,我这是夜游癔症。旁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则是白日里有什么念头,病发的时候必定也要因着白日的念头做点什么。说我小时候摔了腿也是如此,白日里想要吃,夜里病发便去了。”他眼皮一抬瞄了碧胧一眼,又忙垂下去,似有些扭捏,“这病许久都没犯,我原以为好了,没想到昨夜”他顿了顿,“仙君也知道,我捉了仙君本是想卖了换些钱娶媳妇的。小六孤身一人,至今尚未娶亲,年岁见长难免有些心急,”他越说声音越小,“仙君生得又那样好看,病发这才”他伸手要去抓碧胧的鱼鳍。
碧胧甩着鱼鳍照他手上一抽,恼道:“我又不是女人!”
于小六痛哼一声,揉都没揉一下,便把那只被抽得有些肿的手握在碧胧的鱼鳍上,“可小六从未见过像仙君这般好看的人,仙君比小六看过的画本里的仙子都好看。”一双盯着碧胧的眸子亮闪闪的,“若是能和仙君一起,就算是天仙降凡,小六也不会多看一眼。”
“你怎的如此轻狂!”碧胧避开那双眼睛。于小六说的话跟个小锤子似地在他颈侧那颗心上敲了好几下,敲得心间迸出几分羞臊来。
“所言皆为小六心中所想,绝无半点虚言。”说着,他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仙君就莫要再生我气了,小六以后一定规规矩矩的。”
不知怎的,碧胧只觉更臊了。
看碧胧不说话,于小六对着个鱼头也揣摩不出他是个什么心情,干脆道:“罢了,仙君若实在恼我,便罚小六吧。”他松开手摆正身姿在地上跪得板板正正,“总归是小六有错在先,坏了仙君定下的规矩,仙君要怎么罚都行,就算是想要小六的命也使得。反正小六也是孤家寡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什么的”
“闭嘴。”碧胧低喝一声。
一时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碧胧看了跪在地上垂头耷脑的于小六半晌,清清嗓子:“算了,念你这次是无心之过,我就饶你一命,若再有下次,我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他这几日在村子里还得指望着于小六呢。
于小六头重重往地上一磕,“谢仙君不杀之恩,小六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主动冒犯仙君。”紧抿着的唇角弯出了个弧,随后又敛去,他抬起头恭恭敬敬地问道:“这会天也不早了,仙君可要用膳?”
碧胧淡淡地“嗯”了一声。
“成,我这就去准备。”于小六笑呵呵地从地上起身,随后脸一白捂着胸口晃了两晃又摔在地上。
碧胧惊了一跳,“怎么了。”
于小六捂着心口眉头紧锁,“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有点疼。”
碧胧见他捂着昨夜自己刺伤的那处一个劲揉,忙道:“过来我看看。”可等于小六到了近前一看,那处已经完全长好,连指甲印也没留一个,碧胧不由困惑。
难道昨夜扎得太深,伤着里面的脏器了?
“很疼吗?怎么个疼法?”鱼鳍在叠在小六捂着胸口的那只手上轻抚两下。
“方才里面一抽一抽针扎似的。”于小六坐在床边在心口揉了一会,随后起身往屋外去。
碧胧看他坐在床沿用手揉了心口好一会,又站起身往屋外去,忙问:“都这样了,你不歇着要干嘛去。”
“无妨,这会已经不大疼了。”于小六扶着门框回头冲他一笑,“仙君稍等,饭一会就得。”
他那笑脸被日头镶上了金边,晃得碧胧有些眼花。
今儿碧胧吃的面条与昨日吃到的有些不同,面条挂着有点似红似黄的浓稠汤汁,还带着点金色的软绵绵的碎末,酸溜溜的还怪好吃,满满一大碗全被碧胧吃了个干净。
他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看于小六闷声不吭地低头收拾碗筷,奇道:“你不吃吗?”
于小六摇摇头也不吱声,将小桌收拾好送去厨房,回来便躺在了地上铺着的草席上。
碧胧问:“心口又疼了?”
“也不是疼,就是有点不太舒服。”他闷闷地答。
碧胧倒是想给他喂血去病,但又不知道自己眼下这个样子会不会影响血的效用,只能等晚上再说。可看他一脸病恹恹地窝在地上,心里又有些不忍,“要不你来床上歇着吧。”
“不用了,我躺这就行。”于小六身子又蜷了蜷。
“上来吧,别再冻着了。”已是深秋,地上又冷又潮,于小六要是没病睡那也就睡了,眼下这样,碧胧怕他只会病得更重。
“多谢仙君好意,真的不用。”于小六缩着脖子拢了拢衣襟揣起手来。
“让你上来就上来,哪那么多话!”碧胧气道。
于小六沉默片刻,踉跄着起身缓步走到床边,他抿唇低头站在那也不说话,委委屈屈跟个小媳妇似的。
“上来,还得我说几遍才行啊。”碧胧摆着身子往里挪了挪翻了个白眼。
于小六这才溜着床边躺下去。
半晌,碧胧听他小声问道:“仙君,被子能借我盖点吗?我冷。”
碧胧想着反正他现在这幅样子,于小六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也就答应了。
不想于小六睡着睡着就又凑了过来,倒是没做什么,只是贴得碧胧极近,从头到脚都跟碧胧的鱼身紧紧贴着,他鼻子眼里呼出的气喷得碧胧的鱼鳃直发痒。碧胧本想给他一尾巴抽醒,可看着他睡着了也没能舒展开的两条浓眉到底没下得了尾巴。
他哪知道于小六是在摸他的化形规律。
昨夜于小六就盯了碧胧整整一宿,眼见天光大亮之时碧胧从头部开始一点点起了变化褪回鱼身,不由有些惊奇,他只听人讲的精怪故事里妖精都是随时变形,却没听说过还有分时段变形的,而且之前明明见碧胧化形是下身开始,怎的变回鱼又从头上开始变了?这就好像碧胧是被套了个鱼皮套子,穿的时候从头上套,脱的时候却要从脚下脱,倒像是人身才是他的本体,真真有趣。
这一觉于小六直睡到月上柳梢才悠悠转“醒”,他一脸慌乱地放开夹在自己两脚间的玉足,从床上爬起身,“仙、仙君莫气,我并非有意轻薄。”
“我哪那么多气。”和于小六之前的虎狼行径一比,碧胧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
“仙君这是又要化形了吗?”于小六问道。
见他一脸好奇,碧胧有些自得道:“月亮已经出来了,本仙君自然得现了真身出来汲取一些辰光月华。”
“那能让小六见识一下吗?小六实在是好奇仙人都是怎么化形的,若是能见上一回,也算此生无憾了。”
“行,那就让你见识见识。”碧胧被他捧得十分高兴,鱼身在床上滚了两圈便滚到床边,扭着鱼尾将两只白嫩的脚丫子挨上地面,随后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只是鱼身太重,只靠他那两只脚丫子支撑有些站不稳,笨拙的鱼身在地上晃来晃去险些栽倒。
“仙君这是怎么了。”于小六憋着笑抱住了他。
“本仙君不、不过是有些气息不稳。”
“原来如此。”于小六笑着垂眸朝他脚踝看去,就见那条宽肥的鱼尾像被人用斧子一点点劈开似地从中间慢慢分成两半,化成两条裹满鳞片的纤长小腿,墨蓝的鳞片颜色越来越浅最后竟像消融在了空气里一样。小腿化完又是大腿,大腿生出来后便是他的腰胯
“你竟敢笑话本仙君!”碧胧甩着鱼鳍将于小六撞开。
于小六也不想笑,可碧胧现在这半人半鱼的样也实在是太过滑稽,他有些绷不住。于小六强压下嘴角,重又揽住了碧胧光溜溜的腰,“我哪有,仙君不管什么样都是天人之资,我仰慕还来不及,怎会笑话仙君。”他低垂着眼睫,手在碧胧腰侧轻轻摩挲一把,“我只是有些好奇,刚才两腿化形都还挺快,怎么到了腰又没了动静。”
“化形累了,本仙君需要调息一会才能继续运转灵气。”碧胧心虚地往一边挪了挪。
“那仙君要休息多久才好?”于小六紧抿住唇别开眼睛。他不敢再看碧胧,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你管我,本仙君想多休息会不行吗?”碧胧装着满不在意地样,在屋里溜溜达达散起步来。
吃药弄错了时间,变鱼身不过是反噬,眼下反噬结束恢复了真身,至此药效才能发挥作用,自然是要慢上许多。光想着给于小六露一手,他倒忘了这茬。
于小六实在受不了眼前这景了,他憋笑都快憋岔气了,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果然是在笑话本仙君!!!”碧胧恼了,摇摇摆摆冲到于小六面前,拿鱼头拱得他连连后退,“本仙君的样子就这么好笑吗!”
怒音里夹着万分的委屈似是带了点哭腔。
那声音一瞬让于小六的笑凝住了,“我不是”
碧胧调头往床上一扎,拱了几下拱进被窝,再不说话。
于小六在床边坐下,拍了拍被子柔声道:“仙君别生我气,我见识浅薄,看仙君这样觉得颇为有趣这才笑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见被窝里动都没动一下,又道:“仙君若是实在生气,打小六一顿可好?”
半晌,他轻叹一声,转了个身在床板上跪下了,“仙君要是不理我,那我就一直跪在这直到仙君消气好了。”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轻声嘟囔了一句,“看来,让刘叔从集上带回来的蜜柑只能明天去取了。”
“什么蜜柑?”鱼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好吃吗?”
“好吃得很,又甜,”于小六弯起眼睛来,“水又多。”
“你看看,满不满意。”代卖人拍拍那床绸面的大红鸳衾和小褥,“我这可跑了好几个铺子才挑着这么好的。”说着又端过一只笸箩,指着里面的各色瓜果道:“这些也是在集上转悠好半天才给你买齐。”他轻叹一声抱怨道:“小六啊,你叔今天为了给你捎这些东西,好悬没把两条腿都跑折了。”
于小六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忙从怀里掏出块碎银递过去,“今天辛苦刘叔,这些您拿着,多的您留下买烟叶子,就当小六孝敬您的。”
代卖人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碎银揣进怀中,脸上这才露了点笑模样。眼见于小六将那床大红绸衾捆了两圈背在背上,打趣道:“置办这些,是准备娶媳妇了?”
“嗯。”于小六笑着点点头,应得很是自然。
“看这意思是已经提过亲了?”代卖人看他一脸喜气,不由奇道:“求娶的是哪家姑娘,咱们村的吗?长得如何?”
“不是咱们村的,不过娘家也不算远,长得嘛”于小六将笸箩里的瓜果往褡裢里一装,随后甩上肩头,“跟天上的神仙似的。”他露出一口白牙来。
于小六背着大包小裹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回了家,先去到厨房将褡裢里的瓜果往水缸里一藏,这才捏着两颗蜜柑背着鸳衾回了屋。出了厨房,他挺阔的双肩就往下一塌,笔直的腰杆子也弯了下去,跟让人抽了筋骨似的做出一副体虚无力的样来。“仙君”他扶着门框粗喘几下,抬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
碧胧这会已经完完整整变成了人身,方才想跟于小六显摆他又不在,正心里郁闷,本想拿捏腔调训斥他回来得太迟,可见他这样,苛责的话不知怎的全咽了回去,变成了轻轻柔柔的一声,“你回来啦。”
于小六走过来,将两颗蜜柑塞进他手里,“可等着急了吗?”
碧胧摇摇头,捧着蜜柑一边闻一边朝他背后瞄,“你背上是什么,也是吃的吗?”
于小六将碧胧从床边拉起来,“这是专门给仙君置办的。”他也不过多言语,只埋头将床铺理好,拉过碧胧,“仙君试试,看舒服不舒服。”
碧胧在床边坐下,先是扭着光溜溜的屁股在被面上蹭了蹭,随后一个咕噜翻身上了床。原本床上就铺着个粗布单子什么都没有,硬邦邦的,这下可好,旧的那床被子被连同丝滑的新褥子一齐铺着,再盖上滑溜溜软绵绵的绸衾,碧胧只觉自己像钻进了云彩眼里。
他捧着两只蜜柑跟个孩子似地在被窝里滚来滚去。
“仙君可还喜欢?”于小六在床边坐下笑问。
碧胧从被窝里坐起身子欢欢喜喜地点了点头,“喜欢。”说完又觉自己这样实在有失仙人风度,便又敛了些笑清清嗓子压低声线淡淡道:“你有心了。”
“仙君喜欢就好。”于小六从他手里把蜜柑拿过来,垂着眼睫细细地剥皮,不再说话。
碧胧看看他,又看着地下草席上刚铺的粗布单子愣了半晌,抿抿唇,“铺的盖的都给本仙君了,你怎么办。”
“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于小六抬头冲碧胧笑了笑,掰下一瓣果肉喂给他,随后继续低头剥果皮。
“你拿走一个吧。”虽然有点舍不得身下软乎乎的感觉,可看于小六这样,碧胧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都说了不碍事。”于小六半开玩笑似地回道:“仙君莫要担心,小六今晚一定规规矩矩的,指定不会偷偷爬床。”
见他曲解自己的意思,又提了昨夜的事,碧胧又臊又恼声音都高了几分,“我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仙君没那个意思,小六是怕自己再把持不住冒犯仙君,说这话是敲打自己呢。”于小六若无其事地又喂了一瓣果肉,“甜吗?”
碧胧眼睛飘到了一遍,点点头。
耳朵不知怎的,有点发烫。
“我们地面上的果子种类可多着呢,仙君若是喜欢,明日我再叫别人给仙君带点别的尝尝,其实也不止果子,还有别的好吃的”于小六一边喂一边剥,嘴里还念念叨叨地给碧胧讲地面上各类吃食。
可这么感兴趣的话题碧胧愣没听进去几个字。他空着个鱼脑子呆呆地坐在那,于小六抬头喂他,他便垂下眸子,于小六低头剥皮,他那眼皮就不自觉地又撩上去,一双眼睛飘忽着在于小六的脸和腿上的绸被之间来回游走。
碧胧这边心神不定,于小六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烛影摇红,给碧胧那张隽秀的脸添上了几分柔光,似罩了层朦朦胧胧的薄纱,带上了点仙气儿。微卷的长发笼了他大半个身子,唯留胸腹之间的一溜雪白和两粒从发丝间探出的浅红奶头。他就这么低垂着眉眼坐在大红喜衾里,一副任君采撷的摸样,真真像极了降世临凡过来给于小六当媳妇的神仙。
于小六看都不敢多看碧胧一眼,生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将他按躺在喜被上。待到两颗蜜柑全都喂进碧胧肚子里,他垂着眼睛掸了掸裤子上落的白丝,又拍拍手,“既然仙君吃好了,那就早些歇息吧。”他夹着两腿起身就朝地上的那方粗布单子去,不想衣裳的后摆竟被扯住了。
“你、你还病着,今夜就先睡床上吧。”碧胧也不看他,微微侧着脸捏着他的衣角声如蚊讷。
于小六一愣,继而嘴角弯了两下又瞬间敛去神情,正色道:“还是算了,我怕半夜再犯病冒犯仙君。”
碧胧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其实本仙君倒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仙君请讲。”
“你去找根绳子来,我给你捆上不就得了?”
“仙君还真是聪敏过人。”于小六眼角不由抽了两下。
事情竟然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
眼见碧胧拿绳子把他两腕和两只脚踝都绑了,于小六哭笑不得。
这样别说想抱碧胧,就算想拿两条腿去夹碧胧的脚丫子都费劲,早知道还不如躺在地上装病。
正躺那后悔呢,就见碧胧转过身子和他脸对着脸,轻声说道:“小六,你心口的病我能治,不过我给你治病的事你不许告诉旁人。”
“仙君,我已经不疼了。”于小六没料到他竟生了给自己治病的心思,猜想碧胧定是又想要放血给自己医治,忙道:“真的,就疼了那一小会,这会已经好了。”他抬起两只被绑在一起的手去拽碧胧胳膊。
却见碧胧白净的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拇指长甲抵住食指根部使劲往上一划,食指从下到上瞬间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滴滴答答地顺着他手背淌下来。碧胧眼疾手快把食指往于小六嘴里一戳,“你使劲吸,我不说停就别停。”
于小六含着那根血淋漓的手指,舌头僵直地抵着牙齿,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
“你快点。”碧胧见他迟迟不动作,催道。
于小六舌尖试探着轻轻舔了一下。
只听碧胧闷哼一声,他手一颤脸瞬间白上了几分,可饶是这样他脸上也没有丝毫不快,反倒露出些许笑来,“你使点力气吸,这样要舔到什么时候去。”
于小六用舌头卷住了他的手指,垂下眼睫不轻不重地吸吮起来。碧胧的轻颤和痛哼像是给血液加了料,于小六只觉咽下去的血都把他的心给淹酸了。
他心中懊悔不已。
“好了,可以了。”碧胧哆哆嗦嗦地将手指从于小六口中抽出,虚虚地笑着说:“这下,保准你哪都不会疼了。”言语间还有点小小的得意。
于小六看着他被细汗濡湿的鬓发和渗出了血珠的下唇,艰涩道:“多谢仙君。”
“真要谢,明天就给本仙君带点葡萄回来,还有那个柿子本仙君也想尝尝。”
“好都好”于小六捉住了他没几分血色的手,垂下眼睫,“仙君想要什么只管说就好。”
幽光之下,那道长长的口子翻卷着殷红的皮肉裂得极开,深可见骨。
“别担心,本仙君有仙法护体,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等过两日它自己就会长好了。”碧胧往回抽了下手,可手被于小六紧紧攥着,到底没挣脱开。
碧胧只觉紧握着他腕子的那双大手滚烫滚烫的,那热劲顺着胳膊一路涌到了自己身上,“你、你干嘛。”
于小六不回话,只低垂着眸子看他的伤口。
“你是不是又动了什么歪心思,要、要轻薄本仙君。”
“再不撒手,本仙君可揍你了。”
“告诉你,本仙君揍人可疼了。”
碧胧只觉耳根子越来越烧连带着鬓角的头发都快烧着了,他磕磕巴巴地嚷嚷着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掰于小六的腕子,却见于小六猛地一撩眼皮朝自己看了过来。
“仙君。”他声音轻得像片鹅毛。
“嗯。”碧胧不由垂下眼睛。
“我们凡间有句话不知仙君有没有听过。”
“什么。”
“生同衾,死同穴。”
“没听过。”碧胧不懂,却隐隐觉着于小六说这话带着点深意,想听他解释,可于小六又不吱声了。碧胧抬起眼皮偷偷看去,却跟于小六那灼人的视线撞个正着。他心慌意乱地避开于小六的目光,稳了稳心神又瞪回去,“看我干什么,这话什么意思你倒是说啊。”
“没什么。”于小六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微微压低了头在他裂开的食指尖虚虚落下一吻。
“这话的意思仙君以后就知道了。”
虽说于小六手脚都捆着,也没再“犯病”,可他这一睡着就往碧胧身上贴的毛病是一点没改。碧胧面对着他躺吧,他就从头到脚紧贴着碧胧。碧胧若是背对着他躺吧,他被捆住了的大手就往碧胧屁股上搁。要是碧胧平躺着,那就更不得了,准保压着碧胧半个身子,头埋在颈窝里嘴唇喷着热气往碧胧脖子上蹭。也不知这人怎么就睡得这么刁钻,无知无觉地净往敏感处碰。
跟于小六同床共枕了没几天,碧胧就有些受不了。也不知怎的,跟被于小六下了蛊一样,只要于小六一贴过来,他就一颗心连同身体颤个不停,脑子里全是两人之前交欢的情形。
搞得他整晚整晚睡不着,屁股总湿乎乎的。
可于小六对他实在是太好了。不光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连换回来的果子都不带重样的,他只一句“待得有些闷”于小六就灰头土脸地捉了只鸟来哄他开心,简直拿他当祖宗供着。他实在是不好跟于小六发脾气给人撵回地上去。
碧胧地把后背又往墙上靠了靠,睁开眼睛看向眼前人,略有些烦闷。
还不如犯病呢。
他手不自觉地背到身后。
犯病就给他撵到床下去。
手刚在湿滑一片的臀缝间揩了一把,就见于小六睁开了眼,四目相交,碧胧紧张得脚趾都蜷在了一起。
却见于小六紧贴着他的身体朝后拉开一段距离,“仙君怎么没睡?”
“我你没犯病啊。”想想也是,于小六清醒的时候才管自己叫仙君,犯病了都是叫自己“媳妇”的。
“嗯,现在清醒着呢。”于小六冲他笑笑,抬起被捆住的两手,“仙君能给我松绑吗?小六有点事想做,这样不太方便。”
碧胧垂下眼睫咽了口唾沫,“做、做什么。”也没等回话,他纤长的手指便解开了活扣。下一刻,碧胧的脸颊被粗糙的大手捧住,滚烫的鼻息喷洒过来。他心如擂鼓,震得身子都有些轻轻发颤,不由闭上了眼。
却觉额头被轻轻柔柔地碰了一下,随后身边就空了。
他睁开眼,就见于小六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床边正往身上穿褂子,“仙君再多睡会,我出趟海,晌午就能回来。”
碧胧一时竟说不好是个什么心情。
他也不知哪来的怨气,“这会太阳都没出来,出哪门子海!”
“仙君不是说自己一个人待着没趣。”于小六系好扣子,俯身摸摸碧胧的脑袋,“我早去早回,这样白天就有时间陪仙君了。”
“那、那你早回。”碧胧咻地一下把头缩进了被子里,手按着颈侧将自己蜷成一团。
坏了,他好像被于小六搞坏了。
已是深秋,在海上就跟入了冬一样,再加之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海水更是刺骨的冷,潮气如有实质像是浮在空气里的微小冰碴。
一般来说,渔民们这个时节都是赶在正午日头足的时候才出海,这种时段出海的于小六也是头一遭。饶是他多加了件薄袄子,依旧冻得够呛。他双手抱胸蹲在船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网,嘴里牙咬得咯吱响。夹袄已经被潮气洇得半湿,贴在身上跟往毛孔里刺了冰碴一样,别提多难受。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动半分回程的念头。
都答应了碧胧白日里多陪他,于小六不想食言。想他一穷二白,也没别的能给,除了事事顺着碧胧心意,于小六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怎么留住他。他倒也想在家守着碧胧哪都不去,可刚又嘱托人捎带的东西花费不少,手里存的银钱已经去了大半,不出海擎等坐吃山空,只怕以后想给碧胧买果子吃都困难。
他家媳妇娇气着呢,净喜欢吃一些贵的好的。
又想起碧胧头回吃梨的笨样,于小六缩着脖子哧哧笑出白色的哈气来。
于小六顶着凛凛海风在海上呆到快晌午,这才回到岸上,迎面正撞上刚要出海的一群人。
“小六今天这是几时出的海,怎么没等大伙一起啊。”其中一人凑过来看看地上几个篓子,咋舌道:“嗨呦,打这么多。”这人正是之前让于小六把碧胧给乡亲们分食了的那个大汉,为人刻薄又极爱占人便宜,眼一热说话就不怎么好听,“你这可不厚道,有什么好鱼窝也不说给爷们们指点指点,还偷偷摸摸的。”
“桂成大哥这话说得好像我是藏私的小人。放心吧,没寻着什么好窝,只不过是今天运气好些。”一向谦逊有礼的于小六罕见的冷了脸,竟是连招呼都没跟众人打一个,担起几个篓子就走。
“看来那大鱼是能卖不少钱,瞧瞧,这都抖起来了”身背后于桂成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过来。
于小六实在是冷得厉害,又心里惦记着碧胧,懒得跟他费口舌,头也没回径直往家去。一路上走得虎虎生风,几个篓子荡个不停,漾出来的水把鞋面都泼湿了。待等到了家,篓子往屋前一放就钻进了屋。
“仙君,我回来了。”他扯了条毛巾一边擦着额上的细汗,一边往床边去。
“哦。”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于小六不解。这几日,碧胧态度可好了不少,每每一回家,碧胧哪怕是正睡着也要从被窝里钻出来跟他打个招呼,今天这样倒不知是为何。
看了床上一动不动的被团半晌,于小六有些忐忑地上前掀开被子,“仙君怎么了?”
碧胧没吭声。
这会正是晌午,碧胧还是鱼形,于小六对着个鱼脑袋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表情,只能瞎揣摩,“是哪里不舒服吗?”
怪鱼鱼腹对着墙,连个面都没翻一下,两腮一扇,“没有。”声音不大,带着点幽怨。
“那仙君是饿了?”
“没。”
他这闷闷不乐的样,让于小六也不知如何是好。在床边呆坐半晌,于小六俯身凑过去,“仙君若是无事,给小六掌掌眼呗。”
“什么。”碧胧刚应声就被抱了起来。
于小六抱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屋门口,指着鱼篓子,“仙君看看,里面可有仙君的亲戚?”大脚又踢踢鱼篓,“诶,里面的,有认识这位仙君的就跳出来打声招呼。”
“看在仙君的面上,我放你回去。”
“听见没有,不出来我一会可就都给你们炖了。”
于小六对着鱼篓装傻充楞耍宝好半天,碧胧这才明白,他是做了这蠢样子给自己逗趣,心跳了两下,却是更闷了,“你傻不傻,这都是些没开灵智的寻常鱼,你就算在这问一百遍,也没哪条会理你。”他语带不耐地说道。
于小六的笑一下就凝在了脸上。
“仙君”
碧胧避开他的视线,“行了,你做饭去吧。”
为着给碧胧解心宽,于小六中午这顿饭算是下了血本,不光煎了两条小鱼,还又去隔壁婶子家借了肉和蛋回来,菜色弄得好似在过年。可碧胧并不领情,只就着他的手吃了几口便不吃了,鱼脑袋往枕头上一歪又躺了回去。
于小六这下可真慌了。碧胧的嘴最是馋,平日里别管于小六端上来什么,保准吃得一干二净,之前于小六还笑他不忌嘴来着。今天可好,弄了这么些花样,倒不吃了。又不见他像哪不舒服,那便是心里存着事了。
于小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待他这边吃罢饭收拾停当,就听碧胧开口了。
“现在宵禁还没解吗?”
于小六微愣片刻放下笤帚在床边坐下,“还没呢。”见碧胧半天没再吭声,他又道:“仙君是想要回去了吗?”
碧胧闷闷地“嗯”了一声。
“可是有哪里小六招待不周?”
“没有。”
“那可是仙君待得太闷?若是这样,小六去再给仙君捉只雀儿”
“不是。”
半晌,于小六抿抿唇,垂下眼睫一脸幽怨嗫嚅道:“那就是小六哪里做得不好,让仙君不痛快了?”
“都说了不是,已经都待了这么久我也该回了!”于小六这委屈样让碧胧心头一哽,他烦闷地翻了个面,头钻进被子里。
碧胧其实舍不得走。
在海里时,大部分人都拿碧胧当异类,与他来往的人不多,平日里想找个人说话解闷都难。在这,每天都能听见不少稀罕事不说,于小六还会使尽浑身解数想着法地逗他哄他。于小六对他好得不得了,不管他想要个什么,只需张嘴,于小六没有不应的。碧胧觉着,神仙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可能也正因如此,一想到要走他才会这么难受。
但不走不行。
等药效一过,不论白天还是夜里他都只会是一条长腿的丑鱼,再也变不出“仙君”样貌。碧胧心里隐隐不想让于小六知道这个“真相”。
于小六是因着他的“身份”和“相貌”才对他诸多殷勤,若是知道了他的真身其实是这幅怪模样,到那时于小六还会如现在一般对他吗?
碧胧克制不住地猜想,结果越想越焦躁,越想越难受。
于小六倒不知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揣测着碧胧这样许是在他这破屋子里待久了太过憋闷。便大手轻拍着被子哄小孩似地柔声道:“仙君莫急,再等几日,等宵禁解除我一定送仙君回去。”看被子里半点反应也无,他顿了顿,“往年这个时候县里都是要举办灯会的,说不定等举办灯会,宵禁也就解除。仙君去过灯会没,不如到时候我陪仙君去逛逛可好?我们这边的灯会可热闹了,有不老少好吃的好玩的”
衾被掩了哭腔,瓮声瓮气地传出一声,“不去,你烦不烦。”
见他如此,于小六也不言语了,看着被卷呆坐半晌,起身往地上重铺了草席躺下。这回碧胧可没让他再回炕上,整条鱼埋在被子里连头都没露。于小六躺在地上眼瞅着床上的被筒,心跟让油煎火烹了一样。
一人一鱼两厢无话,就这么跟躺尸似地躺到了晚上。
眼看天色不早,他这才支撑个混混沌沌的脑瓜子从地上爬起来,“仙君想吃点什么,我去做。”他这脑仁都想疼了,也没想出个什么留人的好法子,只得继续在碧胧这张嘴上下功夫。
“都好。”
看着从被头蔓出的几缕青丝,于小六刚想上前,就听院门外有人喊他。
“小六在家呢吗?”
于小六急冲冲掩上屋门走到院门口,“明达伯伯,您怎么来了。”
于明达笑得慈容满面,“我来知会你一声,明日我上集,你若是有什么要我捎带着卖的,一会把东西拉我家去。哦,对了,”他在鞋底磕了磕烟袋灰,“你把那条大鱼也拉来吧,我已经托人在县里打听好了,有几家酒楼挺感兴趣,让拉去瞧瞧。”他呵呵笑道:“这不正赶上县里这两天灯会,观灯的人多,有的酒楼听说是稀罕品种还挺老大个,就说要买了应个景。”
于明达一向对他颇为照拂,于小六也不愿蒙骗他,可碧胧这事是铁定不能让外面人知道的。“这倒是让您白费心了。”他挠着脑袋吭哧了半天,羞愧道:“那鱼没了让我给放回海里了。”
“放了?!”老头惊得声音都高了好几个调门。
于小六越发羞愧,都不好意思再看对方,“嗯,就有一天,那鱼给我托梦了,说他是海里静修的神仙,我半夜醒了越看这鱼越怪,就拉海边给放了。”
“诶呦,你你你,说你点什么好!”老头惋惜得直拍大腿,“就做个梦,那么大条鱼就放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扔了多少银子。”
老头心疼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真是神仙那得是有多笨才能让人捉着,你个糊涂蛋哟。”
他家“仙君”确实是有那么点笨的。
小六不由弯了下唇角。
“还笑,等回头娶不上媳妇有你哭的。”老头气哼哼背上手转身就走。
看老头走远了,于小六转身进院把门插好,再进屋就见碧胧已经起来了。他半裸着坐在被窝里,一双丹凤眼没什么情绪地盯着自己。
“仙君”于小六被他这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弄得有点紧张,怀疑是不是碧胧听见了什么。他忐忑地坐到碧胧近前,“饭还没好,怎么起来了。”
“于小六,我想吃炸小鱼,还有小虾米,还有、还有那个”却听碧胧软着声音报出一溜菜名来。
于小六顿时心安不少。
也是,自己方才跟于明达在院外说话,音量不高又关着屋门,这么老远怎么可能听得着。
他笑着拢了拢碧胧有些凌乱的头发,“好,都给仙君做。”
这餐饭碧胧吃得可不少,从小桌端来嘴就没闭上过,直吃得他小肚子都有些微微涨起来,鼓溜溜的看得于小六直想上手摸两把。
于小六就觉着今儿晚上的碧胧特别乖,连给他洗漱时,他也没这不行,那不许的,只乖乖顺顺地坐在那任于小六摆弄。等洗漱好后,把自己往被窝里一埋,还自觉地在身边给于小六空出位置来。
于小六看着,喉结滚动两下,笑问:“仙君,这都捆了好几日,手都是疼的,今晚能不捆吗?”
“随你。”
那双眼睛在被头上方一眨不眨地看着于小六,勾得他肝都有些颤,恨不能扑上去。可他是真不敢,碧胧已经起了要走的心思,他这会要再做点什么,怕是怎么也留不住了。
“我跟仙君说笑呢。”于小六拿起炕边的麻绳递给碧胧,随后两手并着举到他眼前,“跟仙君定好的规矩,我不能说了不算。”
碧胧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从被窝里伸出手给于小六的手腕捆上了。
其实,于小六进被窝之前是真打定了主意不碰碧胧分毫。谁想睡着睡着碧胧却朝他这边凑过来了,像只粘人小猫似地一个劲往他怀里扎,那一身细皮贴在他的胸膛上,蹭得他骨头都酥了。这几日,他因着碧胧的伤没好全,也不好再“犯病”,只能每天晚上趁碧胧睡着的时候吃两口“豆腐”解馋。可这样与饮鸩解渴无异,弄得他夜夜硬挺着鸡巴,“火”越攒越多。
今儿碧胧这样,可算是把他一下就“燎”着了。只觉这些日子憋回去的东西翻着劲地往上涌,都快把他龟头撑爆了,鸡巴涨得像快要裂开,连卵蛋都跟着颤起来。
连半炷香的功夫都没到,于小六的“道心”就破了。
他咽了口唾沫,性器贴上碧胧大腿磨蹭着,嘴凑过去,又装出了迷迷糊糊的痴傻样来,“媳妇。”
“嗯。”
却听枕边亦是迷迷糊糊的一声应。
于小六:???
枕边人忽地这一应声,倒把于小六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一瞬还以为是碧胧醒了。
他想要睁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又不敢,生怕被碧胧发现他是装病,只得在心里翻江倒海地瞎琢磨。于小六身子僵直地几乎绷成了一块木板,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可于小六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再有什么动静,只觉那具滑溜溜的身子又往自己怀里窝了窝,冰冰凉凉地给他胸前贴出一团火来。
于小六到底是有些耐不住,偷偷把眼睁开一条细缝。
甫一睁开眼,碧胧那张冒着仙气的小脸就撞进了于小六眼底。他神态安然两目闭阖,似是毫无知觉,睡得极香甜的一张小脸贴得于小六极近,近到不过一扎距离。
近到于小六觉得自己微微低头就能亲上去。
温热的呼吸轻慢地拂过于小六下巴,撩拨得于小六只觉从尾巴骨到后脑勺炸起了一溜的鸡皮疙瘩,下身愈发胀疼。
于小六盯着那两片娇嫩的嘴唇,喉结滚了又滚,终是大着胆子轻声又唤了一句,“媳妇?”
“嗯”眼前人模模糊糊从鼻子里挤出个鼻音。
于小六又惊又奇。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怎么跟以往的发展不太一样啊?!
可眼看碧胧两眼紧闭神态未变,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于小六琢磨了半天觉着碧胧定是睡糊涂了。瞧着碧胧晕着薄红的小脸,又猛然想到今晚晚饭碧胧吃了两盅酒,猜想许是碧胧吃得醉了也说不定。
也是,不然就碧胧那性子,听见他叫媳妇,别说答应,不拿大鱼尾巴抽他就不错了。
一想到碧胧有可能是醉着,于小六心思越发不安稳,胆子也愈发大了。他将脸凑到近前,在碧胧两片嘴唇上浅啄两口,又唤了一声“媳妇。”
没听到回音,他又试探着吮吻碧胧下唇,含含糊糊地问:“怎么不应啊。”两齿衔着软嫩的唇瓣黏黏糊糊地碾磨,直碾磨得怀里人轻哼一声,身上发起颤来。
于小六双手捧住碧胧的脸,舌尖挑开柔软的唇瓣钻入齿缝,如翻江蛟龙一般舌头卷着碧胧的软舌抵死纠缠。
直吻得碧胧抖着身子一个劲搡他前胸。
“没唔没气了”
见自己这般都没挨打,于小六越发笃定碧胧是吃醉了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大手放开碧胧的脸,摸上了小巧的乳头,一边用粗糙的指腹在上面刮磨,一边狗一样把脸埋进碧胧颈窝去舔舐那片软鳞。
不多时便觉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耻骨处,流了凉凉滑滑的一片。于小六舔得越发卖力,“好媳妇,再应一声。”
“唔嗯应别舔”碧胧呜咽着不住哆嗦,撅着屁股往后要躲。
于小六两脚一钳,便把碧胧两条小腿夹在了腿当间。他下身贴过去,拿肉柱碾蹭着身下两颗“肉笋”。
性器抵磨间粘腻的水音隐隐可闻,两人身下一片泥泞。
于小六嘴巴一路从碧胧颈侧吻到耳朵。粗粝的舌尖沿着耳廓的起伏描摹,像在给碧胧耳朵哈气似的,他嘴唇罩上了碧胧的大半耳朵。
热腾腾的气流伴着微喘灌进碧胧耳道:“好媳妇,水可真多。”
话音刚落,身下那两条“笋尖”又流出了一大股,淫靡的水音愈发粘腻。
就见碧胧“唔”一声脸扎进了于小六胸口,屁股又要往后挪。
于小六心中只觉醉酒的碧胧实在可爱,愈加忍不住想逗弄。他暗暗解了手上的麻绳,扯过碧胧的手放在自己性器上,带着他套弄,“媳妇给我摸摸,我难受得紧。”
见怀里人没反应,只是喷吐在胸口处的鼻息越发地烫,于小六低笑一声含住了碧胧发缝间的犄角。他一边舔弄着犄角,一边将性器插进了两条闭拢在一起的“肉笋”间。两只大手包着碧胧的手,引领他上下捋动。
胸前的人闷闷呻吟着,鼻尖和嘴唇随着身体颤抖不时蹭上于小六的胸口,就好像是在他胸膛落下了一个又一个情意绵绵的吻。
“媳妇真好。”
“摸得为夫好舒服。”
于小六吮吻着犄角,性器抽插的速度越发快起来,直插磨得两人指缝里满是起泡的黏液。不肖多时,只觉怀里人身子一震,那两只被插磨得殷红的“肉笋”便吐出两道水线,冰冰凉凉地喷在了于小六的小腹上。
于小六终是按捺不住,一把扳过碧胧身子将他压在床上。他提膝插进碧胧两腿间,一边用性器在股缝间碾磨一边俯身喘息着去寻藏在那丛乱发里的唇。
可拨开乱发,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
于小六不由愣住。
碧胧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幽蓝色眸子一脸幽怨地看着他,眼眶里含着莹莹水光。
“你骗我。”
随着委委屈屈的哭腔,两颗莹亮的珠子砸进鬓角的发丛。
“你根本就没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