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允由衷地点头,正想问他针对侯府之人不是建文帝又是谁,却被赵瑾的问题问住:“所以侯爷那时用军功为我与羡儿换诰命和居爵位,究竟为何?”
没有招建文帝忌讳的顾虑,那他这样一意孤行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个,裴承允闭上了嘴。
他也好奇。
裴西岭奇怪地看了赵瑾一眼:“我不是说过么,从前常年在外征战,有愧于你们,羡儿在外受苦,长到十三岁我才见到她,知道她的存在,自要给份见面礼的。”
赵瑾一愣:“不是托词?”不是她说,这话怎么听怎么官方。
裴西岭点头:“自然是我真心。”
见赵瑾眼神诧异,他解释道:“因我假死一事,府上徒增许多事端,幸而有夫人当机立断,稳住全局,更将羡儿找了回来,将孩子们也教的这样懂事,我身无长物徒有战功,借此聊表感激。”
赵瑾明白了。
三个理由也算有理有据,不过她猜最主要应该还是因为裴羡。
这一点上,裴西岭倒不像大多数古代男人一样只看重儿子。
他虽然从未表达过,不过行动却很实际,深入敌军腹地拼死换来的战功,自己分毫不要,尽数换给了裴羡,甚至明知她有问题,却因她找回了裴羡,给了她些母爱,比之原主对这几个孩子更好了些,就肯愿意将战功分一半给她。无言父爱莫过如此。
……当然,前提是裴西岭说的是实话。
这人心思太深,饶是她自诩还算眼力过人,也无法从他的眼神里辨出真假。
“武将战功得来不易,侯爷当真不心疼么?”她问道。
“战功的确得来不易,可若军功换诰命爵位是我心甘情愿,便谈不上心疼。”裴西岭倒是很平静,转而看向双胞胎,“男子若想青云直上,便该靠自己去挣爵位博前程,万不可紧盯着旁人让利,便是至亲也不能!”
裴承允了然点头:“女子立世更艰难些,自该多为母亲与妹妹考虑。”
裴承州也明白过来,立即跟着表态:“三弟说的是,父亲放心,我们万没有对此不满之意,咱们只有为母亲与妹妹挣前程荣光的。”
裴西岭满意点头。
说完正事,瞧着夜深了,双胞胎便行礼告退。
没过片刻,裴西岭也随之离开。
这一天里赵瑾被冲击了好几回,等到猛然反应过来忘了问裴西岭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时,已然深夜,只能作罢。
她也有些遗憾,好不容易今日裴西岭有问必答,竟忘了问这紧要事。
后头若再问起,指不定就要回到先前那守口如瓶仿佛在防细作的死样子。
错失良机了。
翌日她起来刚用完早膳,下面便来报说顺天府来人了。
赵瑾这才想起吴桂香,她转头看向惜春,后者回道:“夫人,吴桂香已去顺天府自首,顺天府尹查明事实后便将其收押,今儿……想必是来探咱们府里的意思了。”
说是查明事实,可十三年前的案子,赵瑾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都没查到,顺天府那点资源就更难了。
这桩满京皆知的真假千金一事顺天府尹自是有所耳闻,吴桂香能来自首,当然要意思意思问问平阳侯府的意见了,毕竟众所周知,裴羡曾养于甄家十三年,虽传裴羡也被虐待了十三年,可顺天府尹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自不会是人云亦云的蠢人。
吴桂香这个案子,判重了难保裴羡念着那十三年的感情记恨在心,可若判轻了,又难保平阳侯府会不满。
谁都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左右不过探一句意见罢了,若不过分他只管照办,谁也挑不出错来,也省得他凭白得罪人。
“这位顺天府尹倒是个聪明的。”赵瑾笑了笑,“那便见见他吧。”
第173章 人质?
更衣后,她便来了正厅。
顺天府的衙役已在里头候着,见赵瑾进来,忙躬身抱拳一礼:“见过夫人。”
赵瑾笑着点头,惜春会意上前亲手扶起他:“这位差大哥请起。”
那衙役忙倒不敢:“下官顺天府捕快万智勇,姑娘称呼下官名字便好。”
惜春笑了笑:“万捕快请坐。”
赵瑾已经在主位落座,万智勇也坐了下来,却是同人高马大的外表颇为不符的坐了半个屁股。
“不知万捕快今日来府可有何事?”赵瑾明知故问。
万智勇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道:“夫人想来已听说过,吴桂香前来顺天府自首,府尹大人在查明事实后,便将其收押在狱,想着侯府到底是苦主,便派了属下来问问夫人可愿容谅?”这借口找的不错,便是传出去旁人也只道他顺天府尹明察秋毫体恤民情,而非畏惧侯府权势低头。
赵瑾闻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因着打定主意经商,为避免游走在犯罪边缘,她便恶补了一遍这个时代的律法。
吴桂香这种性质与现代的拐卖无异,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严重则判绞刑,若情节较轻,或杖一百、徒三年,或杖一百,流放三千里,视具体情况而定。
话在心头转了一圈,她道:“置我母女分离十三年,吴桂香实在可恶,在我看来其罪当诛,百死难消我心头恨!”顿了顿,她语气轻缓了些,“只是我女儿实在良善念旧,便是被虐待十多年,她依旧念着养恩,我与侯爷都心疼极了她,也愿意为她积福,便免了杀孽,只叫有罪者受到应有的惩罚便好。”
万智勇看着像个傻大个实则一点都不傻,她话落便立时会意,点头回道:“郡主善心,必有福报而至,夫人当可放心。”
“那便承你吉言了。”赵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