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西岭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裴欢颜忙道:“不是的母亲,我没有要灭口……我当时……当时心神恍惚,母亲您又提起了父亲,我心下更难受……我那时不想听到关于父亲的话,便想快些离开,大抵……大抵是我没有行礼之故,母亲觉得我不尊重您,便拽住了我……我、我真的只是无意一推,我没有要害死母亲啊……”
裴西岭皱眉开口:“你推了你母亲就离开了?没有叫下人去请太医?”
裴欢颜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白到底,几乎没有了血色:“我……我那时太害怕……我不敢……我不是故意的……”
“啪——”
裴西岭一手重重拍上桌子,后者瞬间裂缝丛出,隐隐有了瓦解的趋势。
这个倒是比正院桌子更抗造些。
赵瑾忙里抽空的想着。
裴欢颜和裴羡也都被吓了一跳。
“羡儿先坐下。”裴西岭看了眼裴羡,声音温和了些。
裴羡犹豫一瞬,又回头看了看裴欢颜,皱眉去了一旁,却没有坐下,只是稳稳站着。裴西岭再度将眼神放在了裴欢颜身上:“不孝双亲,心思恶毒,我养你十三年,教你孝悌人伦,圣贤之道,你却全没放在心上。”
他语气较之方才平静许多,裴欢颜却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眼神惊恐地看向他。
“请家法来!”
随着裴西岭这一声落下,常昆便将早准备好家法双手奉上。
裴西岭接过,起身走向裴欢颜,在后者哭着躲闪恐惧的动作下,稳稳抽在了她身上!
“啊啊啊——”
裴欢颜喉间迅速发出惨叫。
她虽是农家女,却自幼养尊处优长大,连针扎手的疼痛都极少感受,受过最重的伤还是先前为了留在侯府自己摔出来的,眼下却觉远远不及家法抽在身上之痛。
她满脸是泪的趴在地上,背上瞬间被抽出一条显眼的红痕,这一下之后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无力的用手臂做着徒劳挣扎。
裴西岭却并未因她这副惨状生出分毫同情怜惜,反而声音愈发冷硬——
“战场瞬息万变,我身为三军主帅,一旦出事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一着不慎,打了败仗城门失守,不止我军将士要付出性命的代价,我南疆百姓、甚至可能我大齐百姓都要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
“我有幸活着回来,可那些被林山灭口,泯于南疆战场的将士们却就此埋骨他乡,与至亲天人永隔!”
“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为国牺牲,却死于自己人之手,死于权利倾轧,死不瞑目!”
“你一人私怨事小,却因你私怨连累家国百姓,罪不容诛!”
每说一句,裴西岭的声音就更冷一分,手下也更狠的抽一回。
没几下功夫,裴欢颜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背上也血痕累累——在穿得厚实的冬日里。
刚开始时她还有力气说话,眼下却只能喉咙里溢出低低几声,连背上刺骨的疼痛都难再叫她发出惨叫。
见状,裴羡眉头皱的更紧,偏过头去不再看。
赵瑾面色则还算平静。
裴西岭没有停手,而是继续边抽边开口——
“纵然不是亲生,可我养你十三年,养恩尚在,你伙同外人坑害养父,或许你当真不是有意,可酿成的恶果无法挽回,你便不是狠辣无情,也有识人不清,愚蠢恶毒之罪!”
“你母亲疼你十三年,你却伤她至此,抱着叫她伤重无医的念头,是为大不孝!”
“我裴家金尊玉贵养你十三年,你却刻意隐瞒我亲女的存在,险些叫我骨肉分离,此为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终于停了手,冷冷看向地上的裴欢颜。
“数罪并罚,你可认?”
此时的裴欢颜眼睛半张半合,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堪称奄奄一息,有出气没进气了,听到裴西岭的话,她似乎勉强使了使力,嘴巴终于微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来。
“你既认,那便再无可说。”裴西岭直接开口,“我裴家自认对你仁至义尽,此后与你裴欢颜再不相干,日后你穷困潦倒,我不会接济你半分,你若有幸扶摇直上,我裴西岭势必拦你青云路,挡你凌云志,以慰我无辜将士在天之灵!”
闻言,赵瑾眉头终于动了动。
裴西岭是懂杀人诛心的。
生不如死从来不是轻飘飘四个字。而听到裴西岭这番话,本快晕过去的裴欢颜眼睛瞬间睁大,开始挣扎起来,虽然动作幅度很微弱,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算是拼命了。
“送她去甄家!”裴西岭沉声开口。
“是。”常昆迅速应下,接着一挥手,两个嬷嬷就进来了。
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听到甄家,裴欢颜挣扎的更厉害了,她咬紧牙关,勉力挣扎着,终于发出了些微弱的声音:“父亲……不……不要……”
见她说话,嬷嬷们顿了一下。
“愣着做什么!”裴西岭斥了一句。
常昆也明白了,忙使眼色叫嬷嬷抬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