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坐在马车里,远远还能听见五皇子那清亮悦耳又嚣张霸道的声音响彻大街:“我大齐素来以右为尊,云川伯今日早朝间却左脚先踏进金銮殿,究竟是对我父皇不满,还是对文武百官不满?对我大齐不满?!”
紧接着似乎是云川伯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微臣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五殿下之言未免牵强太过!满朝文武数百人,难道个个都是右脚先踏进的金銮殿不成?!”
他似乎也意识到当众掰扯这事实在幼稚,所以声音里的怒气堪称爆表。
“满朝文武数百人,本殿下如何盯得过来?”不等云川伯揪住这点反击,五皇子便又开口,声音欠揍得不像样,“旁人本殿下不知,只看你看得清楚,你今儿若没个说法,本殿下便当你蔑视君威,势要为我父皇,为我皇室惩戒佞臣贼子!!”
“你……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云川伯似乎已经进入了暴跳如雷的状态,不过马夫的车赶得太快,赵瑾听不真切了,只有无尽嘈杂与吵闹声……和打斗声?
后头还没等回府她就得了消息——云川伯府真被五皇子带人砸了!
听到这话的赵瑾三人皆是脸色复杂。
秦王世子……似乎开了个好头啊。
而五皇子明显青出于蓝,竟还记得师出有名。
第349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五皇子为何要砸了云川伯府?”赵瑾极其好奇。
惜夏道:“听闻今日早朝时云川伯参了淑妃娘娘纵容江家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助纣为虐,不配妃位,提议将其废黜,言辞似乎颇为难听……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叫五皇子恼了他。”
江家?
“江家早就被抄了家,他现在才想起来废淑妃?”裴羡道。
“先前江家犯事被处置后便有朝臣参过淑妃母子三人,不过有二皇子党与季阁老周旋,最后也只是二皇子被禁了足。”赵瑾接话,“想来是五皇子入朝,云川伯急了。”
五皇子自入朝后便明晃晃昭示自己是二皇子党,更招揽了不少朝臣入麾下,在二皇子被禁足的日子里便是他带着二皇子党与四皇子争锋。
如今二皇子解了禁足,纵然损失江家与程尚书两大臂膀叫他元气大伤,奈何他本人智商在线又有底子,再加上一个五皇子相助,四皇子党一时还真奈何他不得。
所以聪明的云川伯就想另辟蹊径,从淑妃下手了。
若她跌下高位,二皇子兄弟俩不说伤筋动骨,却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
“想来是淑妃的失宠叫云川伯看到了希望,误以为自己能将她参下来了。”周念慈轻声开口。
“十五年的盛宠,能一夕之间磨了没?”赵瑾摇了摇头,“未必。”
帝王无情不假,可她总觉着建文帝对淑妃似乎不一般。
二皇子犯了那么多回事都没影响到她分毫,五皇子作天作地建文帝也当没看到,就连她这回的失宠也只是受江家与二皇子牵连,后头又扯上了秦王,这才叫她栽了一回。
不过淑妃本人可不是个没心眼的,在后宫风评一向不错,甚至连皇后都对她颇有好感,赵瑾可不信她能叫一个前朝的给搞下去。
后事如何……还说不准呢。
周念慈也点头:“五皇子素来孝顺,若是为此事,打上云川伯府也不算无故。”
“江家出事那会儿参淑妃的也不少,可没哪个能叫五皇子打上门的,想来怕是云川伯当真说了什么难听话了。”裴羡道。
“是啊。”赵瑾也笑了笑。
五皇子可不是孝顺么?
师出有名也不胡乱攀扯,宁愿用一个左脚先进金銮殿的借口也不愿扯上淑妃分毫,就算传了出去,往小了说不过是纨绔病犯了找事,更离谱没规矩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再说上一个成功例子——秦王世子还摆在那呢。
虽然秦王比建文帝更护短,但五皇子还真不怕事。
赵瑾叫惜夏仔细关注着这事后续,果然这把云川伯稳输。
五皇子将他府里砸了个干干净净后便进宫请罪去了——还是被抬着进去的。
外头传出来的说法是五皇子在砸云川伯府时被后者府卫打伤,左臂竟一时都动弹不得,没等到太医来就被抬进了宫。
饶是如此,五皇子殿下还是第一时间去了御书房请罪,以表自己对云川伯的歉意。
云川伯本人也跟进了宫。
不是哭自己多冤多惨,他也是来请罪的。
——五皇子再浑那也是龙子,好端端竖着进他府里却横着出来,给他十个胆都不敢当没这事。
这个亏他是吃定了。面对五皇子“歉意”而不失犀利的指责,据闻云川伯感动得涕泪横流,直感谢五殿下宽宏大量,自己日后必然谨守本分,再不敢左脚先进金銮殿。
甚至在建文帝厉声斥责五皇子,并要赏他三十大板外加一月禁足时,云川伯却摆手连连表示五殿下没错,是他自己不敬在先,五殿下不过前来纠错,却被他府卫误伤至此,他自己之过更大,皇上隆恩浩荡不计较,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五殿下被冤枉。
听说建文帝沉默了好半晌,最终在五皇子义正严词请罪重罚自己,而云川伯要死要活哭着阻拦的撕扯下将这两人一起赶出了御书房。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皇帝也管不着。
听完,赵瑾啧啧感叹:“瞧给人吓的,连句大实话都不敢说了。”
五皇子到底怎么恐吓人家了?
惜夏也微微一笑:“五皇子大义,无可指摘。”
“那云川伯府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