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便歇了再抱抱他的心思:“那我改日再来瞧他,你们忙了一日,也快歇着吧。”
她拍了拍赵瑾的手。
赵永阳也笑着开口:“珩儿满月,便就正巧州表弟大捷喜讯回来,想来是他给珩儿的满月礼,待到周岁许便就是大胜漠北,战胜而归了!”
“行军打仗岂可像你说得这样轻松!”赵老爷瞪了他一眼。
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大胜漠北,当玩呢?
“不过表达孙儿的期许罢了,再说一切皆有可能,当初南疆一战,谁又能想到姑父能这样快就结束战争,攻破图尔王城呢!”赵永阳一笑。
赵老爷也被他问住,片刻后轻叹一口气:“你说的也是,便当承你吉言了。”
“表哥所言有理。”裴承允也应和了一句。
赵永阳笑意更深,偏头却忽地对上裴西岭深沉不见底的眼神,顿时一愣,顷刻间就联想起当初后者战胜归来,自己与安阳郡王府管家一起被他支配的恐惧。
——即便裴西岭从没因此打骂过他一句。
这不会是被他勾起旧账了吧?
他猛地一个激灵,赶忙就拱手赔罪:“当初是侄儿之错,幸得姑父宽宏,不与侄儿计较——”“什么?”裴西岭一脸懵逼。
他只是觉得这大侄儿说得蛮有道理,有怨怪他的意思?他能怨怪他什么?
“无事。”赵瑾与赵夫人同时开口。
赵夫人同他们道了声告辞便准备带着一家人离开,赵瑾与裴西岭等人也忙送他们出去。
只有绫姐儿留了下来,要同如意一起玩。
这一年来她也时常在侯府留宿,赵夫人一家没什么不放心的,留下她便回去了。
回到正院后,裴承允问赵瑾:“母亲可知陇西如何了?”
赵瑾点头:“五皇子与于侍郎很是尽心,到之后立即雷厉风行地处理了一些做得过火的人,先镇压后安抚,五皇子更自掏腰包将那些生活无以为继的百姓们都安顿好了,百姓再没有不满意,他二人回京时,亲往送行的百姓更是不少……这事办的极漂亮,想来后头便该有上奏嘉奖他们的奏折了。”
裴承允面露深思。
裴羡笑了笑:“三哥还不了解五皇子么,他平常虽爱玩闹了些,不过正事哪有拖后腿的时候。”
“我不是担心五皇子,而是陇西派系官员。”
“自先前陇西贪污案后,皇上不是重点清理了陇西官场了么?”说完,裴羡自己先反应了过来,“三哥是说那些日子难捱的百姓?”
裴承允点头。
是了,陇西又不是真的偏远贫瘠,在善恩堂收容了部分生活艰难的百姓后,竟还有那如数人前仆后继往善恩堂跑。
后头打砸善恩堂更是疯狂之举——皇后亲自下懿旨建造的地方,普通百姓可没胆子真毁了。
他们这模样怎么都不像是只为占便宜,更像是在希望落空之后的发泄和绝望。
赵瑾接话道:“我的人插不进官场,只是得到消息说五皇子与于侍郎虽尽心尽力帮扶百姓,不过在与陇西少数官员接触后脸色很不好看,似乎起了不小的冲突。”
“五皇子身份贵重,在陇西横着走都无人敢置喙,能叫陇西官员冒着风险得罪他,想来是自己的利益被动了。”周念慈温声开口。
裴羡慢声道:“五皇子不是眼里揉得沙子的人,于侍郎也一身忠正,事实如何,想来这几日便能见分晓。”
赵瑾点点头。
一直没说话的裴西岭看了一眼裴承允,忽地开口:“你想去便去吧。”
闻言,裴承允浅浅笑了开来:“多谢父亲,儿子在京城升任空间已然有限,到底要做出实绩来才能服众,陇西正是好机会。”
文官升任难,且多半都要外放,等在任上做出实绩来,以平阳侯府和赵老爷的人脉资源,高升必然势不可挡。
而陇西素来不太平,又刚闹出风波,等到这回建文帝撸下几个尸位素餐的,位子这便腾出来了。
如江南那等富庶之地,想要再出好政绩不容易,但在陇西那等民难频出的地方,如裴承允这等才干,想出政绩便相对不难,还能造福一方百姓,可以说是双赢。
家里对裴承允迟早要外放这事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赵瑾道:“羡儿说得对,想来这几日便有结果了,你若有心思,便尽早准备着。”
裴承允点头:“此次不必劳烦父亲与外祖父为儿子活动关系,动用人脉,儿子自己请缨便是。”
裴西岭道:“若不活动关系,你恐要做七品县令。”
裴承允有能力不假,可到底年轻没经验,先前的水转翻车等物只能证明他人品过关和才思敏捷,于政事民事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便是他再得建文帝青眼,吏部都不会放心叫他一开始便居一方要职。裴承允当然明白得很,他也有自知之明:“儿子的确年轻资历不够,纸上谈兵容易,可要掌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自该再历练一二,不可将百姓身家性命视为儿戏。”
“若如此论,你便是做一方县令都要掂量再三。”
“儿子早有准备,也同寇兄了解过陇西,做足了功课,又细查过陇西各县从前之政令民事才敢夸下海口,有前县令留下的政令班底,我有短时间适应和观摩,待了解更深,便可上手政务,为民谋福祉。”
裴羡挑起眉头:“三哥素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啊。”
自己先琢磨透了,做足了功课,在一切准备妥当了才对家里交底。
这种性子和责任感对百姓来说的确是好事一桩。
裴西岭在听完他的话后,也是面露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