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四皇子不由抬头看了看。
赵瑾等不少人也跟着看了看头顶月明星稀的夜空。
可怜见的,都给老人家气得脑子眼睛一起糊住了。
而他一开口,御史们也瞬间有了依仗,喷得更狠,连带着又将成王的怒气拱上去不少。
六皇子走上前扶住颤巍巍的成王,温声劝慰:“叔祖父莫气,方才七皇弟不过与二皇兄切磋罢了,七弟妹也是闹着玩,观他三人皆无伤痛,可见下手有分寸,此等小事便无需闹到父皇面前,扰他安寝了。”
“切磋?!”成王冷笑一声,“新婚夜当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的面切磋,我老萧家可没这规矩教养!当老头子我跟你一样眼瞎么?!!”
六皇子被他唾沫星子喷了正着,半边脸瞬间麻了:“……叔祖父,方才——”
“可再一不可再二!皇室颜面也不可再被你们一再抹黑踩低!!”盛怒中的成王怒不可遏。
“再一那回也不是我们啊……”七皇子觉得自己冤枉。
“兄弟一体!前车之鉴便更该引以为戒!”成王怒声开口,继而袖袍一甩转身离开,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随本王进宫!”
七皇子傻眼过后,倒是同成王一般冷笑出声:“进就进!当谁没理了不成!”四皇子嘴角一抽。
——醒醒,你是真的没理啊!
老二私底下那些事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而且更没证据,就今夜而言,你是真不占理啊。
祝思遇见七皇子就是个恋爱脑和傻大胆,闻言立即就跟着他离开,瞧着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一生一回的大婚场面被搞得稀碎。
二皇子自然更不怕事,挥退宋妙云就与二皇子妃进宫了。
眼见着四皇子与六皇子也皱着眉头跟上,赵瑾也知道这里再没他们事了,招呼了周念慈和裴羡一起回府。
马车里,周念慈道:“六皇子纵容七皇子胡闹,想是算准了二皇子不会闹大,便借机叫七皇子夫妻出口气,只是却算漏了成王。”
“连深夜会扰到当今歇息都顾不得,竟是直接就进宫去了,可见他有多气急。”裴羡也道。
以成王的人品和行事作风来说,他还真不是针对谁。
他只是平等的讨厌每一个意图毁掉皇家声誉与颜面的人罢了。
七皇子率先挑衅不对,而在他看来,一向宽和待下、贤明满朝的二皇子与之缠斗却更可恶。
想来一会儿去御前上的眼药也要更重。
“只是一辈子一回的大婚却这样毁掉,到底是可惜了。”周念慈叹了口气。
“七皇子夫妻不是拘泥小节的人,若心中在意,他们不会选择在这日闹事。”说到这里,裴羡眨了眨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啊。”
毕竟他们是为祝大公子报仇,又不是无的放矢,或许在那两人心里,这样别具一格的大婚还更深刻和威风呢。
闻言,周念慈也笑了:“你说得是,倒是我着相了。”
“对了,不知彭术毒害祝大公子一案,大理寺查得如何了。”裴羡看向赵瑾,“母亲可有消息?”
赵瑾道:“断肠草似乎是从韩锡手里流出来的,不过他手脚够干净,不知六皇子要给谁扣锅。”
裴羡点点头:“二皇子党那么多人,总是不愁没人顶罪的,说不得还能如林业一样再查出点别的东西,黄泉路上倒能一起做个伴。”
赵瑾笑了笑。
建文帝关于二七皇子的处置,赵瑾是翌日才知道的。
“七皇子率先挑衅,虽未致兄长受伤,但其行不妥,与七皇子妃一起被罚了禁足,期限未定,还一起被罚抄书,二皇子与弟弟缠斗之行也实在不妥,罚俸三年,他本在户部的职位也被撸了,四皇子与六皇子未能规劝兄弟,罚俸半年。”惜夏禀报道。
听到这个结果,赵瑾眉梢微挑:“二皇子暗伤最重,罚得最狠,想来当今也对他闹出的这些事不满了。”
等后头顺着彭术再查出来个二皇子党,想必处置起来也不会留情了。
“对了,还有九皇子,也被罚了禁足一月。”惜夏道。
“九皇子昨儿没干什么吧?”
赵瑾回想了一下,虽说林婕妤叫九皇子多出来蹦跶,不过九皇子本人算是很安分,昨日也没干什么了不得的事,甚至连话都没多说几句。
“昨夜九皇子也跟着进宫了,据闻是听见哥哥们都受罚了,便也向当今请罪,自请受罚的。”惜夏面无表情。
闻言,赵瑾不由深想了些:“看不出来,他竟是个有心眼的。”
“奴婢瞧着也像是如此,他本可以不进宫,昨夜却紧跟六皇子之后便去了,分明与他无关,却在当今罚完所有人后自请受罚,反倒博了个谦恭兄长和知礼守礼的好名声,可见其心机之深沉。”“感情还真只有七皇子是个傻白甜。”赵瑾喃喃自语。
不止赵瑾一个人这么想,今日得到消息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而九皇子本人此时也在接受亲娘“爱的教育”。
天可怜见,他只是觉得哥哥们都去了,他不去便是没眼色了,又见哥哥们都受罚,只留下自己活蹦乱跳一点没事,那不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么?
他当然不能叫自己成众矢之的,于是当机立断,跪下自请受罚。
他如此上赶着,建文帝当然是选择满足他了。
心机深沉什么的,那的确是高看他了,熊孩子单纯只是想合群又不想惹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