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恬似乎被她唤回了神,瞬时转头看着她,眼神黒沉不发一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二嫂微微蹙眉,侧身为裴羡挡住她的眼神。
赵瑜则是愣愣开口:“这……这该如何是好……”
赵老爷冷哼一声:“岂不正如你意?”
赵瑜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若在一盏茶时间之前,听到安远伯府来提亲,她定然喜不自胜——皇后虽未明言,可单是那对如意佩都足够叫安远伯府屈从,以世子夫人之位相许。
虽然安远伯世子本人一言难尽,但好歹还是个伯爵世子,能保住骆恬的名声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偏生方才骆恬为她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裴承允有多出色多吃香,她再了解不过。
虽不能承袭爵位,但他是明眼见的年轻有为,加之裴西岭站的位置和赵瑾的人脉资源,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上佳人选,她也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主母和贵女们盯着他。
若……若能得他为骆恬夫君,还要什么声名狼藉纨绔成性的安远伯世子?可正在她动心之时,皇后的表态便又将她砸了个懵。
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高不高兴。
骆思源不甘心道:“安远伯府明显是迫于皇后威压,对妹妹定然多有不满怨怼,若当真嫁过去,妹妹又该如何应对婆家刁难和夫君离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神不住往赵瑾和裴承允身上瞄。
但可惜,这两人没一个搭理他的,倒是将赵瑜的担忧又提了起来。
赵老爷冷声开口:“种如何因,得如何果,你们存了害人之心,便该承受因此带来的果,与人无尤。”
闻言,骆恬本就惨白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垂下的眼眸里满是不甘与怨愤。
孝纯县主。
她记下了。
“可是父亲,安远伯世子并非良人啊,如今……若小妹去与皇后娘娘周旋一二,皇后娘娘定不会计较这些。”赵瑜越说越觉得如此可行。
安远伯府晾着他们的这几日,满京都在看他们的笑话,若可借此拒绝他们提亲,脸面和场子便都可找回来!
也好叫他们也尝尝受尽嘲讽的滋味。
赵瑾唇角轻扯:“皇后娘娘威严不可冒犯,我何德何能,可令她收回成命?”
“皇后娘娘待你如亲妹,只要你开口,如何不能?”赵瑜咬了咬牙,“我们这等身份,叫皇后娘娘过个耳都是高攀,她也并不会放在心上。”
闻言,赵老爷眉头一竖,眼见着又要开喷。
这时骆恬却道:“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如何能改?母亲莫要为难姨母了。”
赵瑜一怔。
骆恬缓缓起身,对赵老爷夫妻和赵瑾福身一礼,声音已恢复平静:“安远伯府不厚道,恬儿与母亲被外头流言困扰,这才昏了头来为难冒犯外祖父与姨母,给您二位道个不是,今日得长辈们点拨教导,恬儿也明晓了自己先前错处,承担后果也是应当。”
说罢,她再次福身道歉。
赵瑾深深看了她一眼。
赵老爷脸色倒是缓和了些:“你能知错便好,承担因此带来的后果也没错,待嫁过去后,你尽好本分,若无过被斥,咱们也不会看着你受磋磨欺负,只一点——经此一事,万往你日后三思而行,莫再存害人之心,本分做事。”
骆恬面无异色,轻轻点头:“外祖父教诲,恬儿必谨记于心。”
吃一堑,长一智。
她当然会记得。
她垂下的眼眸里坦然而冷漠。
赵瑜没多少心机,此时还被骆恬的忽然醒悟懵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骆恬则扶着她起身,温声开口:“母亲,我们该尽快回去了,不好叫安远伯夫人久等。”
“哦,好。”
赵瑜脑子杂乱眼神飘忽,只能跟着点头,然后又跟着骆恬与赵老爷等人致歉道别,匆匆离开。
见状,骆思源也没了辙,只能灰溜溜跟着一起离开。看着这母子仨行色匆匆的背影,赵瑾意味深长道:“大姐素无心机,养出的恬姐儿却并不像她。”
“何止是她呢。”赵夫人毫不客气,“你们兄弟姐妹里,就没一个有心机谋算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心机的没脑子,有脑子的没心眼,要不就是两个都没有,也就乍然丧夫后的赵瑾开了窍。
想到这里她也叹了口气。
当初她手段强硬,压得后院无人敢出头,也护得自己孩子密不透风,结果无论亲生还是庶出,要么像鹌鹑要么傻大胆要么轴得要死,没一个顶事的。
时至今日,她终于后悔起了当初的诸多强硬。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好生历练你们。”她语气遗憾。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赵瑾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