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也是他自己想得透。”赵瑾点点头。
因为饱受关注,裴承珏近来都不曾出门,但早在事发时便遣人来宽过他们的心,他从来都是个稳得住的。
正在此时,丝雨匆匆进来,面色微有慌乱道:“夫人,郡主,方才书肆前忽地有人在门前叫骂,说咱们卖出的书有瑕疵,书页错乱字迹不清,嚷着要见夫人,那人软硬不吃,还拒不进门,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惜春姐姐使尽法子,那人却只紧咬不放,一定要见夫人。”
赵瑾与裴羡对视一眼。
在这关头来闹事,想也知道对方没安好心,她遂了对方意出门才是傻。
裴羡道:“去报官吧,他既说我们的书有瑕,请顺天府来彻查便是,也知会惜春姑姑一声,若后头再有此类事,不必顾虑,直接报官。”
因为书肆多少沾上春闱泄题一事,惜春便不敢拿主意报官,担心坏了什么事,不然以她惯常手段,还不至于连个闹事的都管不住,以至于束手束脚。
丝雨忙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她离开后,裴羡微微蹙眉道:“不知这回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还有这手段也忒拙劣了些。”
赵瑾淡淡道:“我们不遂他意便是了。”
但话是这么说,她还真不能不出门。京城虽受此事影响风平浪静了不少,但还不至于人人都闷在自家府里连门都不敢出,一些必要的人情往来更不能省。
比如成王世子小孙子满月,成王虽早就道明不大办,但交好的人家总是要意思意思走一趟的,也就是不如往日般铺张罢了。
赵瑾也不至于怕得如何,将自己身边府卫又添了一层后就出门了。
她没叫裴羡与周念慈跟着,自家有她一个人去捧场就够了,这时候也不宜全家出动,能低调就低调。
今日众人也的确低调了许多,连笑都不敢大声笑,个个含蓄得不像话。
赵瑾在厅里与柔嘉长公主说了会儿话便去更衣了,只是刚出门不久就听见后头匆忙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正是定南伯夫人。
后者眼睛瞪得老大,其间怒气十足:“可算给我逮到你了!”
赵瑾眼神瞬间警惕,武雪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前头。
定南伯夫人却仿佛没看见似的,径直走上前来:“夫人躲着我做什么,不过许久未见,想与你叙叙旧罢了。”
“我们没旧可叙。”赵瑾没理她,转身继续走了。
“不就仗着是子行先生的姑母么?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若非为了子行先生,你以为我乐意与你叙旧么?!”
定南伯夫人气得脸色青白,脚步加快了些,却依旧被武雪与丫鬟们隔绝在赵瑾三步开外。
“胆小怕事,我能吃了你不成!”定南伯夫人冷笑一声,狠狠拍了一把武雪拦着她的手,“拿乔作态,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成?!”
她似是气极了,直接拂袖离开。
赵瑾这才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
她到底想做什么??
赵瑾眉头紧皱。
“夫人莫要气着了,您不是要更衣么?”武雪上前扶着她。
赵瑾已经在犹豫要不要去了——她觉得自己可以忍一忍,定南伯夫人跟有毛病似的,可别是定南伯憋着坏想算计她。
如此想着,她脚下一转,已经往回走了。
虽然此举的确如定南伯夫人所言,有些胆小怕事,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她宁可小心怕事一点,也不想一念之差坑了自己和家里。
正在这时,她隐于宽大袖袍下的手却蓦然被塞了个小纸条进来。
她微微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拢住手。
武雪依旧尽职尽责扶着她走向前厅。
回去后赵瑾便察觉到定南伯夫人隐晦而复杂的视线,她心下不解,但还是按捺住心思,与柔嘉长公主继续聊着。
今日来的人不多,当真是如成王之言,只当自己人用一顿家常便饭即可。
在场也都是有分寸的,低调而不失礼仪地用完膳后,意思意思看了看满月宴小主角便告辞了。
“可真无聊。”柔嘉长公主一边同赵瑾往外走,一边随口聊着,“本宫就没赴过这样无趣又乏味的宴。”
“近来大家都事忙,心神早已被牵住,无暇分至旁的也情有可原。”赵瑾道,“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总要没了规矩。”到时候摊上事的就是他们了。
柔嘉长公主皱了皱眉:“也不知待菡姐儿生辰能不能恢复正常,再这么来一回,还是本宫牵头,那可真要闷坏人了。”赵瑾算了算日子,浅笑了下:“菡姐儿生辰还早,长公主放心便是。”哪儿能拖到那时候去,除非刑部尚书不想干了。
柔嘉长公主冷哼一声,片刻后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放轻了些:“此事未必会如何糟,你宽心些,严加防备便是,是狐狸,总有尾巴可抓。”六皇子又不是吃干饭的。
再有裴西岭和承恩公世子等人应对着,二皇子想如意难得很。
赵瑾点头应了声。
两人又聊了几句,直到到了马车前才告别,相继离开。
赵瑾上了马车,拿出藏着的纸条,一边展开一边问武雪:“定南伯夫人塞给你的?”
“是。”武雪点头,“她方才的打闹似乎只是为了传这纸条,动作也很隐晦,连她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没看清,像是在防着谁一样。”
赵瑾没说话,而是看着手中纸条上的话:莫要携女赴七皇子妃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