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看起来很凶悍很有气势很不讲理, 但在何玦眼中, 他此刻就像一只分明十分虚弱却还是张牙舞爪的小猫。
何玦立即说道:“抱歉,我昨日不该那么晚回来, 只是意外遇上一个人。”
“什么人?”宋杬卿盯着她。
“我本就打算今日和你说, ”何玦顿了顿,“我姑姑来了, 她想见你一面。”
宋杬卿眨眨眼, 一团浆糊似的脑袋划过一道思绪:终于要见家长了吗?
他一手撑着床想坐起来, 但又很快脱力倒下去, 摔得他有些发懵。
何玦忙扶着他, 面色凝重:“元元, 你要做什么?”
“不是要见姑姑?”宋杬卿迷迷糊糊地说着,双手还在挣扎,“我得起来打扮一下。”
既然要见家长,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
何玦叹口气,态度强硬但动作轻柔地将人摁在床榻上:“不急,元元先养好身体再说。”
“姑姑会在三锦县待上一段日子,等元元身体好了再见也不迟。”
宋杬卿脑袋晕乎乎的,眼皮又耷拉下来了,乖乖说道:“哦。”
红玉在外面说大夫请来了,青栀绿芮两人立即将层层床幔放下,只留了手腕出来,再搭上一条薄薄的手帕。
大夫听闻是知县的夫郎病了,进屋后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诊了脉后就出去了。
她将何玦叫在一旁,看着她凝重的面色,说道:“大人,尊夫郎这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吃两剂药就好了。”
何玦眉头渐松,又听她道:“尊夫郎身体有几分先天不足,需要好生调理才是。”
何玦颔首:“有劳。”
绿芮带人下去写药方。
何玦回到床边,看着阖眸的宋杬卿胸口闷闷的,一片钝痛。
她轻声道:“元元,你以后困了就睡,不用等我。”
宋杬卿脑子乱乱的,能听到何玦在说话,可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他努力偏过头看着她,想到了什么,小声说道:“阿玦,你好像该去上职了。”
何玦眉头未松:“我担心你。”
“别担心,”宋杬卿勉强笑笑,“这种事每年都会出现几次的。”
他都习惯了。
宋杬卿伸手推了推何玦,声音软软的:“你快走吧,上任第一天千万别去晚了。”
“上任知县给你留下了很多烂摊子吧?你不能敷衍塞责哦。”
何玦捉住他的手,将它塞回被子里,沉声道:“……好。”
药很快就煎好了,宋杬卿皱着脸把它一口气喝完了,就算是蜜饯也遮盖不住满口的苦味。
他沉沉地睡了一觉,好像做了个梦。
铺天盖地的红绸极为醒目,床榻上躺着一位眉目精致的小郎君,一身大红婚服,肌肤极为白皙,衬着那张柔和清丽的面容多了几分明艳。
房门被人推开,走进一位身着婚服的年轻女郎,她身材颀长,一双瞳眸暗红谲然,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