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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要你跪下求我(1 / 1)

三年前。

临风派刑堂内,一袭素衣之人被缚着跪在堂前,长鞭破空而去,白衣瞬间染血,而受刑之人全无惧意。

萧长衍抱臂倚在柱上,冷眼看着沈枋竞,封印魔物的阵前,他没有如约赶来,害得虞今亦身死,如今却仍是这般不知悔改的模样,没有丝毫愧意!

他眼中逐渐染上恨意,上前一把夺过修士手中的鞭子,猛地扬起,就在绕着闪电的长鞭即将落下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进殿内,满脸的恐慌和害怕。

“掌……掌门!封印破了!”他声音嘶哑,一臂被断,身上满是血迹,硬撑着通传完消息便昏了过去。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投在沈枋竞身上。

沈枋竞了然地勾唇,抬头与萧长衍沉默地对视。

众人都心知肚明,线下有能力修补阵法的只有沈枋竞,或是嫉妒,又或是憎恶,谁都不愿放过此次除掉他的机会。

燕川柏岂会不知他们的想法,他面色凝重,从阶上踏步而下,长袍飘然,殿内落下一声沉重的叹息,也为这场僵持的对峙落下定论:“今日之事,是我莽撞了。”

他掐诀解去沈枋竞身上的绳索,弯腰扶起沈枋竞的双臂,道:“阵法之事为天下大难,还望景山不计前嫌,助我等一臂之力。”

沈枋竞顺势而起,衣襟被附着的雷电烧得焦黑,他随手拂过便簌簌落下许多灰烬,暴露出一段精瘦的锁骨。

他未曾回答对方的话,一双含着促狭笑意的眼从燕川柏身上落到萧长衍那。

“我的剑,”沈枋竞伸手,“掌门又未曾为难于我,何故与我致歉?”

话音落地,殿内的空气都凝结了一瞬,众人不解他的意图,只紧紧盯着沈枋竞挺立的身影,揣测着他的心思。

沈枋竞无视数十道灼热的视线,抬步向萧长衍逼近,在与对方只剩一拳之距时他才停下,右手随意地搭在萧长衍肩上,声音极轻却偏偏又清楚地落在每个人耳朵里。

“我要你,跪下求我。”

萧长衍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剑气骤然袭来,沈枋竞脚尖点地,侧身躲过凌厉的攻击,肩上的手滑过宽阔的肩膀落在萧长衍受伤的左肩,手指猛地扣住肩膀,伤口撕裂,鲜血顿时染红了沈枋竞白皙的手指。

“啧。”沈枋竞皱眉,嫌弃地将手在萧长衍衣襟上擦了擦,“这么生气做什么,你若不跪,我也不能折了你的双腿。”

说罢,他收回手,跨步往门外走去。

满堂无人敢言,自动让出一条空旷的路来,沈枋竞背在身后的手微动,寂静的殿内响起微弱的铮鸣声,那声音带着强大的威慑,震得众人捂耳连连后退了几步。

萧长衍脸色苍白,一柄通身青蓝的长剑冲破禁锢,悬立在沈枋竞身侧,一人一剑就这般毫无阻挠地从堂内穿过。

“站住!”萧长衍走上前,叫住了那人离去的背影。

他面色坚毅,只是眉宇间的愁郁愈发深重,临风派上下皆知他与沈枋竞向来不对付,如今又添上虞今亦的死仇,怕是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而沈枋竞提出这般无理要求的目的恐怕也只是为了羞辱他,可萧长衍偏偏又是最死要面子的人。

了解个中原委的弟子心中一沉,不可避免地想起从前被沈景山欺凌侮辱的记忆,一时间殿内弥漫起诡异的沉默。

萧长衍袖间握拳的手紧了又紧,最后摊开成掌垂在身侧,他面无表情地走近沈枋竞,众目睽睽下,他挺直的背脊微弯下了些,曲起的右腿跪在地上,沉声道:“望你出手相助。”

殿内泛起一声极轻又颇为不屑的笑声,转瞬即逝让人捉摸不透,沈枋竞垂眸望着那条仍然垂直而立的腿,半晌,他忽地抬起腿踩在萧长衍的膝上。

素白的鞋面上泛着微光,萧长衍盯着他被长靴束紧的小腿,膝头传来重压,似有玩斤的重石要将他的膝盖碾碎。

他运转枯竭灵力与其对抗,额前瞬间布满了冷汗,眼中的屈辱一闪而过,干涸的丹田再调动不出任何灵力,萧长衍的肩膀颤动了一下,膝盖被沈枋竞踩压着砸在地上。

一声沉重的闷响响彻再大殿,众人心头皆是一惊,在密集的人群中,有人抬眸望去,见萧长衍双膝跪地,沈枋竞的长腿还踩在他膝上。

沈枋竞俯身凑近他,用着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蔑地说道:“萧师弟,今日你放我走了,往后便再没有机会杀我了。”

他抬脚毫不在意地将鞋底在萧长衍的衣袍上蹭了蹭,转身离去。

萧长衍死死盯着对方的身影,沾了脏污的藏青色长袍溅开几滴深色液体,他咽下喉头的血腥味,强撑着起身,激战后的身体已到极限,如今又被沈枋竞这般羞辱,气急攻心下,眼前天旋地转,骤然失去了意识。

人群中,一个孩童模样的人闪身来到萧长衍身边,接住了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凝神望着门外,那里早已没了沈枋竞的身影,额前许久未开的天眼此刻竟睁开了眼。

乾陵山逃窜的魔物撞在结界上顿时化作齑粉,沈枋竞到时,只余下几名器宗弟子还在苦苦支撑,魔气食人精气,山脚下堆满了白骨。

他抬手掐诀,背后是快要凝成实体的飞禽幻影,只是那层影子覆着暗金光环,看不分明模样。

法阵流失的能量被迅速填补,凄厉的嚎叫声冲破天际,最终还是消逝湮灭在风中。

“回去。”

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沈枋竞皱眉用神识询问道:“什么事?”

“圆月,你受影响了。”

他闻言抬头,不知何时,头顶的烈阳被圆月取代,黑雾散去,却仍然不见丝毫光亮。

身体里的力量在迅速流失,眼前漆黑一片,沈枋竞知道这不是受到环境的影响,而是他强行提升修为的弊端在圆月影响下提前爆发了。

先是视觉,再是听觉,直到失去五感知觉,那他便真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沈枋竞暗骂了声,头也不回地往青竹峰赶去,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青竹峰的山头横贯而过,他疾步回到竹屋,身体不受控地撞在门上,他摸着门的双手一顿,迟疑地后退了一步。

屋内有人。

沈枋竞凭着还未消失的嗅觉,敏锐地察觉到了浓厚的血腥味,他当机立断地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谁?!”他强装镇定,厉声质问。

听不见任何声音,沈枋竞心底越发慌乱,他反手扣着那人的手腕,从紊乱的脉搏中推测出对方的状况——身受重伤。

沈枋竞垂在身侧的手勾起,体内的灵力却如被堵塞般无法运转,他侧过脸稳下声音道:“卧房内有许多疗伤丹药,取了之后——”

他猛然被人扯着,跌撞着不知要去何处,下一秒,一个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带着灼人的温度。

沈枋竞愣神了片刻,直到一样坚硬的物体抵上腿间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滚开!”他再克制不住,一把将人推开。

他的脸上一片绯红,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恼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沈枋竞无法听见、看见,他只能与往常那般求助脑海中的系统,可这次,系统没有给他回答,甚至唯一的联系也被切断。

“没用的东西!”沈枋竞低声骂道。

这几个字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那人骤然扑上来,压住了沈枋竞挣扎的手。

他好似说了什么,沈枋竞感受到他说话时喉间微弱的震动,无法沟通的无力感铸造了更多的焦虑,沈枋竞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袖,却摸到一片熟悉的绣纹——是临风派弟子。

沈枋竞抵着对方越发靠近的胸膛,急声厉斥:“敢在青竹峰放肆,你是不想活了吗?!”

撕扯他衣服的双手停顿了一瞬,沈枋竞像是摸到了希望,忙开口:“若是——唔!”

喉间卡上一只宽大的手,警告般地收紧了五指,沈枋竞的话语被封之于口,屋内响起一阵细碎的锁链声,下一瞬,冰凉的器物绕上脚踝,将他牢牢锁在床上。

沈枋竞抓着他袖口的手缓缓上滑,唯一能动作的手扶上衣襟,而后握拳抬手猛地砸在他脸上。

身上的禁锢松动了片刻,沈枋竞趁机翻身下床,还未跨出一步,那双有力的双臂钳制住了他的腰身,从背后试探般摩挲着他的小臂。

沈枋竞的手臂被握在对方手中,下一秒,他的右臂骤然后折,屋内泛起恐怖的断裂声,他的身躯猛然一颤,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右臂绵软地垂在身侧,冷汗簌簌往外冒着,他不受控地跪坐在地上,针扎般的刺痛不停刺激着他的脑海。

耳侧忽而传来一道温热的呼吸,那人再次缠了上来,双手朝衣襟探去。

沈枋竞闭着眼,在猛烈的痛中,抽出一缕意识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身上的人有片刻的停顿,那双扼着他脖子的手缓慢下滑,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撩拨起阵阵颤栗,沈枋竞被压在床榻上,鼻腔内的浓烈血腥味逐渐消失,他只能感受到胸腔内慌乱的震动。

沈枋竞闭着眼,竭力克制着颤抖的身躯,耳畔忽而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湿热的唇舌擦过脖颈,吻在滚动的喉结处。

“唔——”沈枋竞挺起身,喉间传来微微的痒意,他难耐张开唇,未受伤的手搭在胸前,胡乱地扯住了那颗拱动的脑袋。

“滚······”色厉内荏的威胁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怒意。

原本轻柔的动作顿时粗暴起来,修长的双腿被牢牢压制住,沈枋竞感受到脚踝处骤然的刺痛,粗粝的枝蔓深陷进皮肉,他闷哼出声,毒素深入双腿呈现出骇人的病色。

沈枋竞紧咬着唇,身上的每一处触碰都带来不可思议的热意和欲望,胸膛急速起伏着,他感受到那双手抚过胸前,绕过下腹,最终停留在后穴处。

在停顿半晌后,两指摸索着探入,从未被造访过的地方抵触地吞吐着异物,干涩的甬道咬着手指,身体似是要被撕裂般,沈枋竞迟钝地侧过脸,空洞迷茫的双眼望向他,露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他呼吸轻颤,细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对方的手腕,咬牙道:“出去。”

沈枋竞的手指触到针脚粗糙的绣纹,他的指腹摩挲着纹路,这样熟悉的走向他只在一处见过。

“你是无常峰的弟子。”沈枋竞笃定地说,声音微冷,“若我一剑杀了你,会有人发现吗?”

身后抽插的手指顿了片刻,似是被戳穿身份的害怕,对方思虑了半晌,还是将手指抽了出去。

沈枋竞支起身,长发落在身前,遮住了胸前的淡红,下半身僵硬麻木,藤蔓的毒素并未解除,他不禁命令道:“解开。”

回答他的是一声不屑的轻哼。

沈枋竞还未惊讶听觉的回归就被人重新压制住,衣袍下摆被撩到腰上,灼热的性器蛮横地撞在穴口处。

囊袋拍打在会阴处,垂下的性器被对方撞得晃动,沈枋竞跪起身膝行着爬出几步,他下意识地想逃离性器的鞭笞。

可事与愿违,他精瘦的腰身被人一把揽住,即便是长期健身的身体也抵不住千锤百炼的修仙之躯,沈枋竞的腰被牢牢扣在掌下,硕大的龟头挤在穴口,强硬地往里塞着。

沈枋竞一口气梗在胸口,撕裂的疼痛从下身泛起,密密麻麻爬过身躯,他眼前黑白交错,刹那后,只剩虚无一片。

身后的人不满地搓揉着沈枋竞腰间的皮肤,直到腰间泛起微红,他才不舍地移开,转而摸着后穴被撑到平滑的肉壁。

褶皱被性器撑开,肉棒只进去了三分之一,他扯着沈枋竞两瓣臀肉,猛地挺身。

“啊!唔——”沈枋竞仰起头,所有的呻吟被手指堵回喉间,他牙关紧咬,眼角落下一滴泪。

那滴泪砸在那人的手上,体内性器抽插的动作顿了下,那只手扣着沈枋竞的下颌托起,不耐烦地捂住了他的嘴。

“吵。”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沈枋竞混沌的脑中闪过一抹白光,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后穴停顿的性器再次抽动起来,一次次撞进深处。

长久的痛意后沈枋竞竟诡异到体会到一丝快感,夹杂着深入骨髓的酥麻,他呜咽着摇头,颈间的项链垂落下来,擦过那人的掌心。

“嗯?”那人语气困惑,侧目看着那块雕刻成兔子形状的白玉,他勾起悬挂的黑色绳索,猛地向后勒着。

沈枋竞只感到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细长的绳索绕过颈间,带来冗长的窒息感,他抬手用手指紧贴着皮肤,阻隔开锐利的凶器。

不消片刻,沈枋竞颈间便染上一道鲜艳的红痕。

“啊!”

长发被人绞着抓在掌心,沈枋竞被人压在床榻上,体内的性器横冲直撞地凿进隐秘深处,他浑身激颤,穴里吐出几股透明液体。

沈枋竞嘴唇轻颤,不可置信地瞪大着双眼,体内的性器不断胀大,撑得他后穴酸胀无比,他双目涣散,木讷地呢喃:“不要······”

身后之人不管他的示弱与恳求,锁着沈枋竞的脖颈猛烈攻讦着,肉棒擦过敏感处,强行破开更深处的通道。

一瞬强烈的快感后是更为深刻的痛意,沈枋竞抽搐地挺起身,颈间的黑绳遽然断裂,他单手捂着腹部倒在床上,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嚣张跋扈,一张脸惨白,显露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埋在他体内的性器跳动了几下,那人挺送着下身,恨不得将整根肉棒塞入进去,两侧的囊袋紧贴着腿侧,滚烫的精液尽数喷洒在沈枋竞身体内。

沈枋竞轻喘着气倒在床上,五感逐渐回归,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了一个挺拔的背影。

窗外的血红映在沈枋竞眼底,他神色冷峻,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道:“现在出来献什么殷勤?”

正在替他修复被折断的右臂的系统有片刻心虚,半晌后,才道:“没有收到你的讯息。”

“哼。”沈枋竞冷哼了声,系统的声音蕴含着太多情绪,总让他产生错觉,他坐起身,拉过只能堪堪遮住身躯的衣物,“你都看见了?”

“没。”系统立马回复,没有一点犹豫。

沈枋竞懒得探究对方说的话真假与否,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外界的异样,红月当空,恐怕有异事发生。

“你说的人,什么时候出现?”沈枋竞眼中有些不耐烦,被抓来几年,系统说的人物和剧情从来没与出现过,他不禁烦躁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颈间的项链,却摸了个空,他愣了片刻,视线不确定地扫过房内。

沈枋竞的修为境界早已达到了一眼看透的地步,那样陪伴了自己许久的项链不见了。

他猛地站起身,往那人消失的方向急切地追出几步。

倏地,沈枋竞的脚步顿住,一道乳白的液痕从腿间流出,直直挂落在脚踝边。他脸色铁青地扶着竹门,低声咒骂了句,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门侧,一道白光落在湖内,破碎的衣物可怜地挂在枝头。

沈枋竞从湖底游出水面,血色逐渐淡去,林中骤然飞起几只鸟雀,乌鸦啼鸣声空旷而吊诡,他盯着晃动的枝桠,在晃动的竹影中,一个狼狈的身影忽地撞进湖面中。

“谁?!”诡异的天象让沈枋竞有些风声鹤唳,立马唤出阎剑横在对方颈间。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脏污却不掩俊俏的脸,他望着沈枋竞的脸久久出神,那双眼凝出眼泪,颤声喊道:“师尊!”

“?”沈枋竞连连后退几步,躲开了对方的拥抱,他眉头紧锁,厉声质问,“你究竟是谁?敢擅闯我青竹峰,你可知——”

唇间贴上了冰凉的唇瓣,沈枋竞错愕地瞪大双眼,而后便只剩满腔的怒火。

阎剑高悬而立,沈枋竞眉目冷厉,抓着剑柄的手毫不犹豫刺向他,剑身穿透他的身躯,鲜血染红了湖水,映着红月,在湖面中幻化出两具骸骨。

是幻境!

沈枋竞猛然抬头,红月已然消失,只剩湖中倒映的一轮月色。

他凝眸望着莫名出现在这的人,少年束着高马尾,一袭黑色劲装被血色浸染,此刻却仍强撑着向他伸手。

“师尊。”他目光哀切,一步一步缓慢向沈枋竞走去。

“你是谁?”沈枋竞抬剑阻止了对方靠近的步伐。

少年眼中有一瞬哀伤,随后又抬起那双明亮的双眸,低声细语道:“我叫楚淮驰,听闻清蘅仙君美名,特来此拜师。”

美名?沈枋竞不免耻笑,如此漏洞百出的借口也亏得他说得出口,他转身便要走,背后那几处暧昧的抓痕却暴露在少年眼中。

楚淮驰怔愣地盯着他后背,迟钝地转动眸子,直到那伤痕斑驳的背脊被白布遮盖,他才颤颤巍巍地开口:“是谁?!”

他猛地捂住脑袋,不归属自己的记忆跃进脑海,意识似是坠入深海,在海浪中翻涌沉浮,眼前光影虚浮,楚淮驰靠在岸边,大口喘着气。

沈枋竞离去的脚步停驻,他听见脑海中系统简洁而明确的指令:“救他。”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命悬一线的少年,掌心贴在楚淮驰胸口,磅礴的灵力涌出,迅速填补着胸口的黑洞。

“师尊,别不要我。”楚淮驰倒在沈枋竞怀中,昏迷前,只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恳求。

阴云渐隐去,红月随之消散,笼罩的暗红退却,只余下满池的血水。

沈枋竞伸手抚过湖面,荡开层层涟漪,浑浊的水面倒映出一张昳丽的脸,他面色沉重,心中生出杀意。

身受重伤却能吊着口气找到这里,他心底早已有了预想,灵力在掌心凝聚,在出手时却被一道透明屏障弹开,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回响在他脑海。

“你要做什么?!”

被拆穿心思的沈枋竞并未有半分心虚,只淡然地收回手:“要做什么不是都逃不过你的法眼,伤势不重,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

“你!”

沈枋竞不再理会,径直往竹屋走去,他回到屋内,盘腿坐在床榻上,体内的灵力逐渐平稳下来,甚至隐隐有突破瓶颈的趋势,

神识中的系统又没了声响,沈枋竞也早已习惯它的神出鬼没,凝神修炼。

入夏的青竹峰不时有蛙鸣声,轮回境的修为让他能洞察万物,千里外一道凄厉的声音落入他耳中,激起一树鸟兽。

天际渐白,院外的箜篌声空旷悠长,沈枋竞睁开眼,将体内暴涨的灵力封锁起来,原本达到瓶颈的修为竟怪异地再次回落下去,停留在轮回境后期。

这股凝结的能量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稍有不慎便会冲破身躯,叫人死无葬身之地。

沈枋竞长舒口气,起身换了件藏青色长衫。

修仙之人素来喜洁,皆爱穿着素白衣衫,颇有股不遗尘世的风骨,却只有他爱些阴沉之色。

他跨步而出,往试炼地走去,一路上,众多外院弟子匆匆朝大殿方向敢去,紧绷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愁色和期待。

沈枋竞愣了片刻,才恍惚想起今日是门派选拔的日子,大多数外院弟子不会放过这个有望一步登天的机会。

各峰的长老一早便赶往大殿,或为争夺有天赋的弟子,或为炫耀座下徒弟的实力,沈枋竞的脚步顿了下,随后调转方向,于其他人一起往大殿走去。

待他赶到时,比试只剩最后一场。各峰长老在看见沈枋竞的身影时,面上皆是闪过一瞬错愕,几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哼,他竟还有脸来?!”魏续昼怒目而视,洪亮的声音传进所有人耳里,“临阵脱逃的窝囊废,也配坐在长老的位置?!”

他猛地一拍桌,木桌应声而裂,强大的波动吹拂起众人的长袍,修为低微者甚至被推得摔下长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沈枋竞却仍旧从容地喝着茶。

“魏宗主,若你真为虞今亦鸣不平,便应该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沈枋竞斜睨了他一眼,继续道,“不过,我倒也想知道,魏宗主有没有这个本事杀我。”

殿前的弟子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对峙,原本嘈杂的广场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魏续昼踏出一步,凌厉的气息喷薄而出,紧握成拳的右手猛地挥出,在离沈枋竞一丈远时被一柄长剑逼退。

“够了!”燕川柏冷声喝止魏续昼的动作,长袖一挥将沈枋竞护在身后,“那日之人,我已查明,魏宗主还纠缠不休,是在质疑我的决断吗?”

“掌门!”魏续昼凝噎,只能愤愤瞪了沈枋竞一眼,坐回到座位上。

底下垂首的人群探出几颗好奇的脑袋,众人心中更是坚信了几分外界的传言——燕川柏掌门确实对沈枋竞过于纵容!

对着他欺凌同门的劣迹不加管教,就连害死器宗宗主的恶行也这般轻轻揭过,不知沈枋竞究竟有何魔力能让他退让到这般田地?

燕川柏深深看了沈枋竞一眼,轻叹了口气,问道:“今日来这,是为了收徒?说来也是,你那青竹峰,除了桥氏兄妹,便再无他人,明年的宗门大比,合该派出三名弟子。”

话语间,燕川柏便已将大半的名额拱手让了出去,各峰弟子心中的不满更甚,凭什么他们厮杀争夺才能到手的名额,青竹峰就能这般轻易地取得?!

燕川柏话语中地暗示,沈枋竞自然也听出来了,只是他无条件的示好总让他心里绕着淡淡的不安。

即使从日后剧情中,燕川柏并未出手害他,可那毕竟只是残缺不全的剧情,他也不敢断定燕川柏全无害人之心。

他放下茶盏,轻点下颌:“收徒弟之事也看眼缘,这最后一场比试怎地还不开始?”

话音刚落,方才停滞的人群忽地攒动起来,一排排人齐刷刷地退开,只余下两个人。

待沈枋竞看清二人的面容后,露出一丝疑惑,昨晚夜色笼罩下,少年模糊的面容与眼前之人有几分重合,只是那双眼里盛满了情意,而眼前这人,只有满目敌意,甚至带着一缕浓厚杀意。

他无端地想起那个没来由的吻,恶心至极。

两人的视线汇聚到一起又默契地移开,沈枋竞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二人过招的招式,大有花花架子的意思。

他捋了捋翻乱的下摆,正打算起身,却听见身旁众人一阵惊呼,楚淮驰凌空而起将另一人踹下了擂台。

赢了?

沈枋竞一挑眉,剑眉入鬓,冷眼望着台阶下的人。

按照常理,比试的第一名会记在燕川柏名下,这是最惹人艳羡的待遇,可楚淮驰却倏地跪在地上,沉稳地行礼。

“掌门,弟子斗胆,想拜沈总主为师。”

此话一出,安静的空气中顿时炸开纷乱的议论声,大多是幸灾乐祸的挖苦。

“这······”

“沈总主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这门派里,谁愿意拜在他门下?”

“呵,我看他是看上了宗门大比的名额,这条捷径,也要看他有没有命走下来。”

这些评价,沈枋竞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翻来覆去无非就是指责他的嚣张和狠毒,他哼笑了声,拒绝的话带着万分的疏远:“我不感兴趣,你们自己分吧。”

比试的前十名到哪里都是天赋极高的佼佼者,可在沈枋竞的嘴里好似寻常的货物,等着被人挑拣。

“等等!”

楚淮驰急切的声音和系统冰冷的命令重合,沈枋竞停下脚步,问:“什么事?”

“收下他。”系统没有其余废话,只简短地表明了意图。

“凭什么?”沈枋竞回身就要离去,突然挺直的背脊僵硬了一瞬,一股电流从掌心窜起,流向四肢百骸。

沈枋竞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握拳克制的手心满是掐痕,苍白的手背上甚至隐隐可见青蓝色的电光。

被雷电濯洗过的身体散发出焦味,沈方竞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爬上了焦炭般的印记,一碰就能掉下几片碎屑来,可他仍是不松口。

还陷在麻痹状态中无法抽离的身体又燥热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投入了熔炉中,那团火没有实质,却好似要将人的所有器官溶解吞噬。

沈枋竞知道这是系统在逼他就范,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猛地摔在椅子上,连呼出的气息都散发着热意,他颤手解开腰间的玉佩,猛地将它掷向台下。

玉石嗑在台阶上,撞出清脆的响声,玉佩几下跃下长阶,滚落到楚淮驰身前,他拾起信物,恭敬地将双手交叠叩首行礼:“多谢师尊。”

合该宗主亲手系上的玉佩被如此随意地丢下,沈枋竞这番动作蕴含的羞辱让众人都起了怒意,而被羞辱的对象却还毕恭毕敬向他行拜师礼。

“夺冠又如何,为着一个名额卑躬屈膝,真是失了修行之人的风骨!”有人看不下去,出言讥讽。

萧长衍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倒无甚波澜,他出神地摸着被衣襟遮掩的脖颈,那处突兀地耸起一块凸起,颈侧露出一段打磨粗糙的黑绳。

众人的议论并未引起楚淮驰的羞愧之心,他沉默地等着沈枋竞的吩咐。

半晌后,沈枋竞才陡然出声:“跟我来。”

那人的背影挺拔,腰封勾勒出一段精瘦的腰身,风声猎猎,跨步间,长袍下摆紧贴在腿间,一双细长的双腿看得萧长衍有片刻的愣神。

从前从没注意过的背影在此刻竟分外眼熟,萧长衍连忙收回视线,心中不免唾弃自己,梦境中的人那般风姿绰约,哪里与沈枋竞有半分相似?

不知萧长衍心中所思的沈枋竞此刻坐在竹林间的长椅上,一红一黑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近,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女雀跃地抱着剑,出声喊道:“师尊!”

听到声音的沈枋竞面容上难得有了几分笑意,他抬头看见二人的装束,嫌弃地皱眉:“都说了别让你哥穿这么鲜艳的红色,真是······”

身后的男子脚步一顿,尴尬地偏过脸,那张俊逸的脸上染上绯色。

“那可是上好的料子,浪费多可惜啊!”桥见溪笑嘻嘻地揽着沈枋竞的胳膊,撒娇道,“不好看吗?”

沈枋竞对着桥清许那番装扮实在说不出个好字,只能敷衍地点了点头。

桥清许无处安放的视线与身旁悄无声息的人撞上,他略微犹豫地问:“师尊,这是······”

“你们的师弟。”

桥清许和桥见溪皆是一愣,二人都从对方的脸上读到一缕担忧,随后又被掩盖。桥见溪又撑起笑,随口问起别的事:“师尊,昨日你去哪了?”

不愿提及的回忆再次被勾起,沈枋竞的神色冷下去,道:“没去哪。”

桥见溪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乖巧地放开他的胳膊。

“拿着。”沈枋竞从袖中拿出一个黑色盒子,药香从严丝合缝的物件中泄出。

桥见溪还未伸手,那药盒便被桥清许横手夺去,他抓着盒子的手绷起青筋,面上仍是那幅冷峻模样。

“多谢师尊。”桥清许低眉敛目,恭敬地向沈枋竞行礼,只是藏在袖中的双拳却握得越发紧。

沈枋竞的心思全然没放在他身上,盯着楚淮驰的身影发怔,那日低声下气的恳求不甚真实,他犹豫着开口:“你······”

楚淮驰闻言抬头,冷厉的眉宇间尽是疏远。

“算了。”沈枋竞揉了揉额角,敷衍地摆了摆手,“让桥清许带着你修炼吧。”

他对于为人师并不热衷,赏赐几本高阶功法便算得上仁至义尽了,脑海中的系统又歇了声响,他转身往竹屋而去,只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屋外的声响逐渐平息下来,昨夜的异样也无半分痕迹,若不是腰眼处酸痛感觉,沈枋竞真以为那场荒唐情事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他端坐在窗前,茶盏里热气飘然模糊了视线,在袅袅白雾中倏地落下几滴雨点击打在窗柩旁,雨幕瞬间落下。

沈枋竞站起身,抬眸时却被空旷天际处一抹黑影勾去了视线,乾陵山的阵法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难道是他看错了?

他的手犹豫地搭在窗台上,脑海中沉稳冷静的声音再次袭来。

“去看看。”

“不去。”沈枋竞想也没想就出声拒绝,他懒懒躺回到榻上,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生出几分惬意。

系统沉默了半晌,窗外轰隆的雷声骤然炸开,沈枋竞猛地支起身,微颤的双手抓着衣襟,指尖的青紫色电流忽闪,胸膛剧烈起伏着。

“除了这招,你还会什么?”沈枋竞哂笑道,可还是推门而出。

一道青影穿过青竹峰,直往乾陵山而去。

大战过后的山峰下,枯草遍地,大火烧过山脉,留下一地枯焦的尸骸,残破辨认不出面貌的尸首上萦绕着淡淡黑气。

紧闭的山洞被剑器横贯,露出一条阴暗的小径,他谨慎地踏出一步,洞内泛起微弱的光亮。

沈枋竞收回脚缓缓后退了两步,还未等他抽身离去,一缕黑气缠绕上了他腰间,巨大的拉力顿时将人拖拽进去。

袖中的阎剑出鞘狠狠插入石缝中,沈枋竞的身体被撕扯着陷入洞中,似要被撕碎的剧痛席卷全身,五脏六腑被挤压着,他握着剑柄的手青筋绷起,血迹顺着嘴角流出。

“让我以身犯险,你到成了缩头乌龟!”沈枋竞感到神识中的波动悄然消散,他咬牙运转灵力,腰间的黑气如利刃般刺入皮肤,染红了半面衣衫。

“咳咳咳——”沈枋竞挣扎着又吐出几口血,剑身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他的呼吸逐渐微弱下去,抓着剑柄的手松了一瞬,身体瞬间被拖入黑暗处。

沈枋竞双目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抓着腰间那道无实质的黑气,身体遽然被人扔在地上,滚落着撞在石面上。

细碎伤口遍布全身,四肢快要被拧断,怪异地扭曲着,他忍着痛起身,背靠着石碑粗喘着气。

冷汗打湿了发鬓,挂在长睫上的汗珠坠落,混着血液溅开深色水痕,沈枋竞神识恍惚,眼前的画面重叠模糊,寂静的洞穴内忽然荡开层层梵音。

沈枋竞猛然抬头,却见一层光雾将他包裹进去,一片刺眼的金光充斥着眼眸,他微眯起眼抬手横在眼前遮掩住了那道光芒。

那缕金光穿身而过,落进他眉心,他双眸骤然失神,呆怔地坐回到石碑前,轻轻合上眼。

“有趣。”含着轻笑的威严声音落在耳畔,沈枋竞微微皱眉,却听见那声音继续说道,“我竟窥不破你这副身躯的前尘,你究竟是谁?”

沈枋竞的心一沉,等级差距悬殊的压制让他根本无法反抗,他只能竭力筑起屏障,隔绝对方与他脑海中神识的接触。

那道金光化作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长发垂落却看不清面容,举手投足间带着清冷矜贵,他款步而来,抬手便瓦解了那道法阵,沉睡的小人盘腿坐在识海中,浑然不知。

男子伸出两指抵着神识小人的眉心,磅礴的灵力输送进沈枋竞的身躯,迅速修补着伤口。

“唔——”沈枋竞垂在膝上的双手骤然蜷起,密密麻麻的痒意爬上身躯,经脉被濯洗重塑的经过让他痛呼出声。

“修为天赋倒是高,体内亏损,经脉错乱,谁教你的?”男子的手指顺着高挺的鼻梁下滑,扣着他削薄的下颌,“做我的神官,如何?”

什么?

沈枋竞凝眉,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黑暗再次卷来,那道身影直起身,不耐烦地啧了声:“倒是阴魂不散。”

虚幻的光影被黑气贯穿,光点四散飘落,细碎的星点在空中慢慢凝聚,最后猛地冲进沈枋竞的神识中。

洞穴内忽地猛烈摇晃起来,碎石滚落坠在沈枋竞身上,他睁开眼,漫天的藤蔓不知从何处而来,牢牢锁着他的四肢。

“唔!”沈枋竞的背脊砸在石碑上,喉间的藤蔓越收越紧,黑气凝结出形状,扼住了他的喉咙。

“沈枋竞,又是你坏我的好事!”黑雾中幻化出一具人形,抓着他的脖颈拽起。

背脊处一片灼热,沈枋竞伸手拽着颈间的桎梏,眼前一阵发黑,鲜血沾染在石碑上,金光冲天而起,藤蔓和黑雾顿时消散,他猛地坠落在地。

沈枋竞来不及探寻真相,奋力往外闯去,洞外的阎剑收到熟悉灵气的召唤,破空而来,他望着那抹青蓝色的微光,才松了口气。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洞口,洞穴在身后缓缓合上,山脚下的枯木焕发生机,已经长成了半人高。

沈枋竞愕然,明明才不到半日的时光,外面竟已过了几个月。他压下心底的困惑,往青竹峰御剑而去。

临风派上下早已习惯他的行踪不定,失踪几月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只是每月轮换的任务已经堆积了好几样。

青竹峰四季如春,没有酷暑严寒,这样的修炼之地,本不该是他的宗门山头,只是他跋扈惯了,生生从虞今亦手里夺了过来。

在此地修炼事半功倍,可他青竹峰偏偏只收了两个弟子,实在是暴殄天物,器宗的弟子因此也对他怨恨不已。

沈枋竞回到竹屋内,两道挺拔的身影站在竹林里,一招一式地练着剑法。他凝神望着远处,隔空摘下一片竹叶,两人感知到异样,同时回头望去。

楚淮驰和桥清许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利落地收剑,还未等他们走出几步,沈枋竞的身影被已经落在了二人眼前。

“手臂与肩膀立于一条直线,七分力道执剑戳刺,三分力道挽剑收力,若是使出全力,一旦被破解,你就没了丝毫还手的余地。”

沈枋竞执剑使出一剑,束带绑着宽袖勾勒出精瘦的小臂,他负手背身而立,凌厉的视线落在二人身上。

他随手将阎剑扔给二人,楚淮驰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修仙之人的灵宝不会轻易脱手,沈枋竞这番行径倒是让他们颇有些不知所措。

“练。”沈枋竞报臂靠在树上,冷声命令。

楚淮驰握着剑,分不清内里的阴谋诡计,犹豫半晌后,他执剑而立,照着沈枋竞方才的招式猛然挥出。

剑气卷起飘落的竹叶,楚淮驰回身劈开一剑,竹叶滞空了一瞬,在飞散的碎片中一柄木剑直直袭来,他瞳孔骤然收缩,挽剑挡住凌厉的攻势。

他节节后退,左掌心的灵力凝聚遽然挥出。

沈枋竞躲闪不及,生生受下一掌,木剑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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