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就好像看到了晴空,无论昨日是雷霆还是霜雪,但今日的太阳依旧会升起,金乌会普照大地,云层会蔚蓝无比。
没由来的,韩行一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明明遭遇了那么多的痛苦与磨难,可尽管如此,她依旧从泥泞中挣扎出身,眼底心底满是阳光。
知世故而不世故,看山是依然是山,看水依然是水,大道至简,万物归一。
多少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境界,竟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但小姑娘值得。
韩行一深吸一口气,“女郎前世孤苦,但今生定能一生顺遂,富贵无极。”
“谢军师吉言。”
相蕴和弯眼一笑。
说完正事,韩行一踌躇着把相豫的态度透露一二,“只是有一点,主公心系女郎,对女郎的异常反应极大,此乃人之常情,女郎莫怪主公。”
“我知道的,我才不会怪阿父。”
相蕴和轻轻摇头。
只有至亲至近之人,才会注意她的细微变化,她怎会怪阿父对她的关心关注呢?
“女郎果然豁达。”
韩行一笑了一下,抬手掀开轿帘。
轿帘外,已是繁星漫天。
周围人皆被相豫驱散,偌大空地只剩下相豫一人,高大魁梧的男人不知从哪弄了血,一边绕着圈洒着,一边碎碎念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离开。”
“?”
这是什么跟什么?
相蕴和狐疑看向韩行一。
韩行一笑得光风霁月,“黑狗血。”
“黑狗血?”
“黑狗血?!”
相蕴和瞳孔微缩,瞬间明了——阿父这是把她当精怪在驱。
再想想韩行一方才倒的茶,相蕴和顿觉胃里一片翻腾,“那茶——”
“普通茶,不是符水。”
韩行一道,“糊弄你阿父的。”
相蕴和这才松了一口气,胃里的恶心感淡了不少。
“失陪,我与阿父说几句话。”
相蕴和对韩行一道。
韩行一悠然一笑,“去吧。”
相蕴和跳下马车。
星光如洗,玉屑碎了一地。
从不信鬼神的相豫一边忙活着洒狗血,一边继续碎碎念,心思都在狗血和符咒上,自然没有留意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更别提这人故意放轻了步子,特意来到他身后,才伸手拽了拽他衣袖。
“起开,忙着呢。”
以为是左骞等人来捣乱,相豫没有好气道。
“忙什么?”
相蕴和问。
“忙——”
相豫声音戛然而止,高大身体僵在原地。
——军师居然不是这精怪的对手?!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马车,生怕自己一回头,便看到军师横死当场的画面。
他那缺德到冒烟的军师,跟他多年却没享过一天的荣华富贵,如今竟丧命于精怪之手?!
“精怪”从他身后绕过来,抬头瞧着他手里的黑狗血,伸出自己的小手手,指腹点了点狗血,凑在自己鼻尖闻了闻。
“难闻死了。”
“精怪”十分嫌弃。
相豫瞳孔地震。
不怕符水,不怕狗血,连神神叨叨的军师都不是“精怪”的对手,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能治“精怪”的东西吗?
相豫大脑飞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