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灯坐在教堂的长椅上,阳光透过五彩的玻璃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光线,在教堂内部,她不仅听不到室外的声音,哪怕在教堂内部,她也无法听到任何属于有生灵的物体所发出的声音,只有光线沉默而恒久地投射在教堂的圣像上。
“你是一个人来的吧。”
他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札灯站起来看向前方,他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我在找东西。”
札灯靠近他的时候,才看到他怀里抱了不少的东西,接着,他一股脑地扔在地上,“有关特尼布里斯家族的事情,我的确知道一些东西。”
灰尘扬起,札灯打了个喷嚏,她扶了扶眼镜,“这些都是和特尼布里斯家族有关的事吗?”
这位自称为伊凡的图书管理员始终带着他那个形态诡异的面罩,他模棱两可,“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将散落在地上的书卷拾起,“这是?”
有关于疫病的记载。
从有记载以来,到最近的一次——鼠疫。
札灯翻了一会,“你的意思事,特尼布里斯家族的人和疫病有关。”
伊凡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他们家族的人是外神的奴仆,你明白吗?”
“妄想成神的奴仆。”
伊凡指着札灯手里的记载本,“是他们带来了疫病和灾祸。”
“他们企图用此处生灵的核源取悦外神。”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跪伏在教堂中,“只有此处是安全的,不被窃听的。”
他在胸前比划着,“可是我主已亡!”
“我主不朽,赞颂圣音。
海滨之轮,
永生之门。”
札灯忽然念了起来,“我主,是……”
伊凡忽而站了起来,他激动的打断她,“我主已亡,世界已经被抛弃了!”
“你的那个主,并不是……”
他摇着头,“你的主不是主……”
“假的,都是假的。”
他的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了起来,“我不应该去找永恒之轮的!”
他的肩膀也开始战栗,“没有,什么也没有,空的。”
伊凡转头朝向札灯,“你没有听到吗?”
札灯不禁因为他的异常而感到有些脊背发凉,“什么?”
“声音。”
他捂住头罩,“好多的声音!”札灯看得出来他已经开始出现精神错乱的症状了,她一把抓住了伊凡的手,撸起了他的袖子,上面已经出现了团状的斑纹。
“怎么会这样!”
伊凡看着自己的手臂,我是使者,我已经伪装成使者,怎么会……
札灯盯着他面罩下的眼睛,“你该告诉我,完完整整的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我……”
“我并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伊凡坐在长椅上,“我因为好奇永生之门的传说来到此处。”
“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我查到了永恒之轮以及特尼布里斯家族。”
“之后我就夜夜会听到海边传来的,毛骨悚然的声音。”
说到此处,伊凡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古怪的音调冒了出来,“很多的调查员过来送死。”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吗?”
“他们妄想以凡俗之眼直视外神。”
伊凡的话颠叁倒四的,一会说我主已死,一会又说外神会拿走所有,他一方面说自己信奉的“主”会护佑他,一面又不断呢喃着阿撒萨洛斯的名字。
外面忽然狂风大作起来。
札灯在触及到一个册子的时候,眼睛狂跳了起来,她捡起那个册子,竟然和安娜给她的那一册有着同样的图案,她将册子塞进了背包当中,伊凡的注意力完全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他完全没有注意道札灯的动作。
伊凡突然站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札灯拉住了他,伊凡!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到我的家乡!”
“永恒之轮困住了我……”
札灯拦住了他,拽住了他的手,“这是癔症!”
她试图劝阻他,“这里没有你的家乡!”
他的声音在狂风大作的背景下显得那样微弱,但是他的力气奇大,札灯被他推倒在地面上,眼镜在两人推搡间跌落,札灯在疼痛的空白中去摸眼镜,却又听到伊凡的声音,“所以,你以为你是正常的吗?”
“你还有家可回吗?”
札灯怔愣间,他冲出教堂,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阴云密布,闪电划破骤黑的天空,札灯在闪电的光中摸索着眼镜的去处。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这样狼狈的找眼镜了,但是这一次,那种无法忍受的委屈的感受涌了上来。
她摸到了眼镜的镜腿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的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