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檐的动作很轻,有条不紊地给他做了消毒,上了药。看到他低头扎绷带,孟新堂想起了那日在琴行里,他翻着手指缠指甲的样子。好像动作是有几分相似的。
沈识檐一直注视着孟新堂的伤口,孟新堂却一直注视着他。
“伤口不能沾水,不要吃鱼虾这些发性的食物,辣的最好也不要吃,知道吗?”
谨遵医嘱。
孟新堂很守规矩地点了点头:“知道。”
“过两天我再给你换药。”
自始至终,许言午都一言不发地在旁边坐着,额上满是汗。之前沈识檐给了他一杯水,他端着,也不喝,就虚空地盯着地面发呆。
等沈识檐给孟新堂包好了伤口,负责处理这起事故的警察也来了。警察询问了大致情况,做了笔录,说有换药的事实在,这场医疗纠纷就比较明了,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警察走了以后,老主任关上门,叹着气数落开了。
“你说有上次那回闹,你还不知道这家是什么人啊?”
桌上的用来处理伤口的东西被一一收了起来,器械一声声碰着托盘,制造声响的人则没什么表情,一脸沉静。
“知道啊,手术前不是签字了吗。”
老主任看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猛地的就来了气,气他不拿事当事,气他的不知畏惧。他追在沈识檐后面教育:“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问题,看出问题来你还敢给他们做手术,医闹是小事吗?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儿大上赶着往套里钻是吧?你问问整个医院还有没有第二个人会做这种手术!”
沈识檐没说话,任由这通数落砸在自己的头上。他给孟新堂倒了一杯温水,还问他烫不烫,凉不凉,好像刚才被闹的不是他,这会儿被教训的也不是他。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敲响了,两声叩门声,很轻,透出过分的小心翼翼。
得到一声“请进”的准允,门才被轻轻地推开,没开圆,只断断续续地,裂出个勉强能挤进人来的小缝。
进门的是个中年妇女,一双已经凹陷进去的眼睛红肿着,整个人瘦得像是皮骨脱离了一般。她握着门把的手还在小幅地抖着,在看到沈识檐之后,情绪忽变得更激动,踉跄着到了沈识檐的面前。
孟新堂对她有印象,刚才就是她试图去拦闹事的那一帮人。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闷响,女人的膝盖狠狠磕在了地上。
“沈医生……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伴着不住地哽咽,女人的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听得老主任拧起了眉。
“我不知道我弟弟和弟媳换了药……他们……对不起沈医生……”
回过神来的沈识檐赶紧弯腰去扶她,可大约是因为悲痛,因为不知所措的心情,这个枯槁的女人的身体似有千斤重,沈识檐怎么都拽不动。一旁的孟新堂起了身,和他一起把地上的人架到了椅子上。沈识檐扫了一眼孟新堂的手臂,推了他一把,让他去好好坐着。
老主任给女人端来一杯水,安抚她别这么激动,慢慢说。
“我听警察说,医闹是要进去坐牢的……沈医生,他们知道错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告他们……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换药……我,我……”
“我”了半天,却没了后话,只剩了“呜呜”的悲鸣,再后来,这女人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连讨饶的话语再都没有了。若是可哭的事太多了,大概就会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哭什么。
沈识檐沉默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