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秀娘的未婚夫,被你原身打断腿的那个......”叶淮风迟疑了半晌,他虽心有不忍,但为了赵永着想,还是狠下心来告诉他,“守门的下人曾看见秀娘神色匆忙地从赵家后门跑出去,他狐疑地跟了一路,看见她和未婚夫见面,一共两次,一次是在赵老爷死前,一次是在赵老爷丧事期间……”
“不会是她,不可能是她!”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赵永哈哈大笑起来,表情夸张,可那双含泪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你听我说完!”叶淮风高呵一声,拉回他的注意力,“季鸿的人查过了,赵老爷并不是因为身体油尽灯枯才死,而是中了毒。”
此话一出,赵永猛然僵住,蒙着水光的眼睛顷刻间变得通红。
“下毒的人很高明,并没有给人留下把柄,季鸿的人也是巧合之下才发现。赵老爷子生前似乎佩戴着一个香包,里面有一株花和他长期服用的药相克,那花看似无毒无害,可遇上别的东西就会变成剧毒。”
赵永怔怔地低头看去,他腰间挂着的正是秀娘亲手缝制的那枚香囊,和赵老爷子的一模一样。
——“公子,我绣了三枚香囊,这是给您的,另外两枚是给老爷和夫人的一点心意。”
——“秀娘,母亲她这样反对你,你还……委屈你了......”
——“不委屈的,秀娘不想公子夹在中间为难……”
那三枚香囊,他终日佩戴,父亲虽然板着脸收下,却也戴了些日子,至于母亲,当时就把香囊扔在地上,他为此还和她大吵了一架。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是如此的讽刺。
是他亲手把赵老爷推进地狱,是他!
他睁大通红的眼睛,愧疚和震惊狂啸着痛击他的心,秀娘的一颦一笑在面前流云般缱绻而过,渐渐地,染上了刺目的血红。
他抖着唇,神色凄然,所有的证据都已摆在了面前,可他却还想着替她找理由:“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叶淮风悲悸地望着他,嘴唇轻动,做出了最后的警示:“莲州的荷叶粥最是出名,你若是也戴过那枚香囊,切莫误食。”
门外传来脚步声,赵永收起聊天群,惨白如纸的脸上,唯有一双眼通红。
秀娘端着荷叶粥进来,体贴地放在他面前。她的笑容依旧温婉动人,秋水剪瞳含情脉脉,是他最爱的容颜。
赵永麻木地看着她,眼底有泪光闪烁。
“丫鬟们刚煮好的,趁热吃了吧。”
碧色荷叶镶嵌在饱满的珍珠米中,看着便觉清淡可口,但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喉咙梗得难以呼吸,他怎么吃得下!
纵然如此,他还是拿起瓷白勺子,舀了一勺。
站在他跟前的秀娘屏住了呼吸,那勺粥离赵永的唇越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快,在他含住勺子的一瞬间,她瞳孔猛然缩紧,惊叫一声就去夺他的勺子:“别吃!”
女子柔若无骨的手握住他的,两人的视线在夏末的光影中交汇。
——爱恨难明。
“别吃,还有点烫。”秀娘的声音轻如叹息,她神情恍惚地想要抽走他手里的勺子,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赵永牢牢锁住她的眼眸,布满血丝的双眼爱恨交织,浑身的血液都逆流到头顶,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字,咬得极重:“我赵永愿为秀娘做任何事,这辈子只爱她、宠她一人,决不相负!这话我既承诺予你,便不会食言。”
秀娘身形一颤,睫毛似蝶般蹁跹起舞。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美好誓言,她只在戏里见过,就连李郎都不曾对她立下过这样的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