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对得起白芷还有那刚出生的孩子!
他记不清是多久以前,孟裕搬来了一口棺材,昏暗的光线下,他只能看见两具腐尸,一大一小。
恶臭传来,万念俱灰。
从那时起,就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
日日夜夜的疼,火辣辣的疼,如同割断的舌头被辣椒餬口,含着冰块也解不了的痛。
他没想过死,只想在这暗无天光的地牢里,惩罚自己一生一世。
就算是哪日死了,他想他也不会选择喝下什么孟婆汤,也不会选择去投胎转世,就去十八层地狱里任鬼差奴隶,生生世世去赎罪。
疼痛让他稍微安心一点。
他给她带来的苦难是就是他这一生都磨灭不了的罪行。
若是哪日在黄泉路上遇见她,孟瑛也只想听她埋怨,任她打骂。
他绝对不要听她说一句她不后悔!
万般苦难都是他活该!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
若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喜欢,那便没有相爱的说法。
从竹林出来,与她同用早膳,共商王府家事是他主动的,将管家的权利交给她也是她主动的。对她的所有好,也都是他主动的。
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却还是对她好,贪念那样的时光。
是他不计后果地引导着裹挟着她步步深陷。
他与畜生无异!
这样的自责日日萦绕着孟瑛,让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咔哒一声,有一阵微弱光亮在晃荡,是每日送饭的人。
这油灯实在太过明亮,孟瑛本能地挡住双眼。
送饭之人端来了一碗饭菜,然后提着灯离去了。
孟瑛没有尝试与他说话,因为他是个哑巴,也是个聋子。
从角落走到牢房门口,只需要短短七步,他熟练地端起碗,走到草蓆上坐下,用筷子刨着吃下。
虽然难吃,孟瑛还是吃得平静,他面无表情,动作有条不稳,没显出丝毫狼狈不堪的模样。
筷子是他绝食抗议得来的。
孟裕要让他活,绝食抗议这一招还是有用。
吃完他将筷子放在有水滴落的地方,任水滴冲刷,而后将碗摆在了牢房门口,等着下一顿的更换。
所有事情完毕,他又坐回了角落,盘着老寒腿,依靠着冰冷的墙壁,在黑暗之中,想着白芷的脸,忏悔过错。
与他日渐腐烂内心相比,他的外表却是如往常一般平键。
到了特定的时间,他就会睡着,又到了特定的时间,他醒来。
如此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