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然的脚步下意识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迈进了堂屋。
虽说前一天晚上就住在这里,但是直到此时季念然才能仔细瞧清楚自己这屋子的具体模样。正房一共五间,堂屋不大,正对着门的墙上挂了一副字画,画的是江上雪景,还有一人在船上垂钓,将院名暗含其中。这画看不出是谁画的,落款也没有名字,只有一方不规则的小印,季念然也看不出来上面的篆体字都是什么。字画下面放了一张条案,上面摆着一高一矮两个瓷瓶,正中一尊双耳三足缠枝莲花香炉,炉内焚着好闻的芙蓉香。
堂屋西面用一面多宝阁间隔开的西次间内放了一套酸枝木的书桌椅,椅后还摆了两个书架,看起来是规划成了书房。正对着南面的玻璃窗,光线充足,也算相宜。西稍间被装饰成了碧纱橱,除了南边窗下的炕外,贴着西边墙壁摆了一排高低错落的箱柜,暖阁中央放了一套梅花桌和圆凳,都是季念然嫁妆里带的,上好的酸枝木家具。
季念然进来的时候,授衣正带着绣蔓装饰屋子。一个个紫檀箱笼放在西次间的窗根底下,皆打开了箱盖,里面放着一些瓶瓶罐罐,都用獐绒隔着,防止在搬运过程中磕碰损坏了。见季念然看完了西边屋子,授衣又请季念然往东边屋子里去。
“日后您的起居大多都在东边套间呢,您且再去看看,布置得比这边更精心些。”
季念然也从善如流地往东边走,一边走还一边问,“萑苇怎么不见?”
“哦,她跟着江雪院里原来的两个管事妈妈在后罩房清点您的箱笼呢。咱带来的东西不少,清点起来也要费些功夫。”她顺手又拿了两本书在手里,“别的都还好说,您那些衣裳、首饰总要先找出来,整理好了,是要用的呢。”
这些都只管交到授衣手里,季念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不再多问。这时主仆几个已经穿过堂屋,进了东边套间。
东边的套间不同于西边,东次间和堂屋中间有门扇相隔,门扇很高,直通房梁。关上门,就自成一个小世界。东次间和东稍间之间却只以珠帘间隔,白天勾起珠帘,就是一整间阔朗的大屋。东次间里,沿着北边墙壁放了一排柜子,旁边还放了一架精美的红木屏风,南边炕上放着炕桌、炕屏、迎枕,两边还各有一个精致的小柜子,便于放些随手要用的小东西。东稍间反倒比东次间装饰得更简单些,一张拔步床,一个梳妆台,无不是雕工精致的上等家具。东北边屋角一扇小门,直通向已经被改成净房的耳房。
以后,这就是自己的新卧室了????
也不是说不能接受什么的,只是还需要再适应几天。季念然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身坐到炕上,背靠着大迎枕,流火很有眼色的立即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授衣也把手中的两本书放到了炕边的小柜子上,季念然瞟了一眼,是几本《薄生传》。“姑娘,家具大致都安排好了,不过绣架放在那里倒是还没有定下来。”在屋里背着人,授衣就很自然的带出了旧时称呼,季念然也不在意,她摆了摆手——
“就放到西次间的窗根底下好了,也档不到多少光????我刚看了一眼,秦????前一进屋子????”
季念然一时拿不准对秦雪歌的称呼,授衣却瞬间领会了她想要问的是什么,“姑爷在前一进院子里有里外三间屋子,卧室和书房都在里面。”她顿了一下,又请示季念然,“姑娘可要去前面看看?”
“再说吧。”季念然敷衍地笑了笑,目光扫过流火,“早上交待给你的事,可以进吩咐下去了?”
流火眼珠一转,露出信心十足的笑意,“已经交待给萑苇了,姑娘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