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坐在桃花林中喝酒,见到纪宁出现在他面前,他面上不见丝毫惊讶之色,露出好看的浅笑,对纪宁招招手,莞尔道:“过来坐。”
他神色温柔,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含笑意,但纪宁的心情却不能放松下来,尽管他知道这只是云渊的一抹神识,却仍感到有些不自在,或者可以说是心虚。
他感应不出云渊的修为现在到了什么境界,但一定不低,他自己在离开修真.世界之前,修为本就不算低,若是云渊比他还要高出不少,甚至可能到了大乘期的地步。
修为到了这种程度,甚至能够推演天机,看遍过去将来,虽然他的事情有系统给他做遮掩,可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却依旧感到自己仿佛无所遁形,似乎在云渊面前暴露了一切。
他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纪宁很有种直接掉头就走的冲动,可这一回他主动来见云渊的神识,就是有事相求,肯定不能回去,还要上前与云渊隔着一张矮桌面对而坐,继续被他注视着。
“好久不见……”
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露出微笑,和云渊打着招呼。
“的确是许久不见。”
云渊莞尔,一手扶住宽大的衣袖,一手执起白玉酒壶,为纪宁倒了一杯桃花酒,垂眸低笑道。
“你可知晓,自你我分别之后,这方世界究竟已度过多少岁月?”
纪宁接过酒杯捧在手中,缓缓摇了摇头,一言不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回应,比起在原本的世界,云渊的性格又变化了几分,变得更加难以捉摸,让他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这种感觉很像是之前面对要追杀他的霍无灵,除了确信云渊不会杀自己,纪宁心中并不是很轻松。
“已有两千余年。”
云渊放下酒壶,双眸直直地望着纪宁,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散下去。
“我亦知晓你并未身死,之后寻了你有一千五百年。”
纪宁心中一跳,感到一阵诧异与愕然,他虽能凭借云渊现在的修为能隐约感觉到修仙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却想不到竟已有足足两千年。
而这两千年之中,云渊竟也从未忘记他,甚至找了他一千多年……
这让纪宁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想要后退一些,却忽然感到自己身上凭空多出几分压力,让他不得移动分毫,而云渊还喝着酒,低缓开口。
“我在本方世界四处遍寻,寻你不到,又进入三千灵界与冥河地府,却皆无你神魂存在。”
“几百年后我修至大乘期,得以推算天机,才知晓你并非本方大千世界之人,而你与本方世界因果已断,身上亦被遮蔽天机,我无法演算到你身在何处。”
“我修仙本为逍遥自在,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但自从遇到你,我的道就因你而在,直到今时今日,我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再见到你。”
云渊眸中的笑意全然消失,冷若寒星,蓦地攥住纪宁的手腕,一字一顿,声音散发出阵阵寒意。
“你分明未亡,甚至有人助你,能令你于大千世界中穿梭自如,却为何不来见我?你曾说你钟情于我,可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
纪宁被他身上的气势压迫得保持不住原本的坐姿,向着地上倒去,却被一股柔和之力托了起来,云渊伸手揽过他的腰,捏住他的下颌,冰冷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云渊又道:“我本以为只有我得证大道,破碎虚空,才能澄澈天机,寻到你踪迹,却未想近日你忽然与本方世界因果重连,我亦算到能在此地寻到你。”
“但我真身在虚空渡劫,无法前来,便将‘缺月’送至此处等你现身。”
“你逃了两千年,这一回你还要逃到哪里,纪宁?”
他竟然已经进入了渡劫期……
纪宁心惊不已,完全没料到云渊的境界竟然比他想象得还要高深。
到了渡劫期,就意味着距离得道仅有一步之遥,若是等到云渊真的踏破虚空,成就金仙之身,他真的很怀疑哪怕位面修复,云渊也能算出他的位置,继续追着他前往下个世界……
面对云渊,他实在很有压力,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偏转过去,却被云渊捏住下颌,将他的脸又强行转回来。
云渊看了他几眼,忽然重新露出笑意,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说道:“这是好酒,不喝可惜,你也来尝尝。”
他将酒饮下,低头吻住纪宁的双唇,酒香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在双唇相贴时传了过来。
待到这个吻结束时,又蔓延过来一股纯澈的灵机之气,但这股气机与纪宁相触时,却立刻令他身体一颤,面上泛起艳丽的绯红。
云渊是故意的……
纪宁浑身轻颤,感觉到如潮水般的气机不断在他体内涌动,让他的头上很快渗出一层薄汗,吐息不稳,倒在了云渊的怀中。
在原本的修仙世界,他的身份是七情宗的少宗主,七情宗是魔门之一,以七情六欲修道,而最上等的功法就是双修之法。
他虽然没有用过这种功法,却也曾有过粗浅的修习,此时被云渊有意用灵机催逼他的功法运转,霎时就让他的灵机剧烈翻涌,无法自控。
“别……”
他情不自禁地拉住云渊的衣襟,眼梢泛红,溢出浅浅的水光,哀求地看着云渊。
云渊却不为所动,直到纪宁的这道神识都要摇摇晃晃地消散了,他才终于收手,重新给纪宁输入清正的灵机,帮他稳住神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云渊问。
“……”纪宁跌坐下去,趴伏在矮桌上,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我有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