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月余过去,两人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许哲南爽到飞起,而仇瑞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甚至还显出几分乐在其中。
仿佛渐渐准备真的接受许哲南,跟他天长地久。
许哲南开始一天比一天更忙碌起来。
他老实交代了,承认之前为了拿下仇瑞,跟他天天粘在一起“培养感情”,许哲南扮演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职员,朝九晚五,不加班不应酬不出差,就为了天天跟仇瑞一个桌子吃饭,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电视。
所以,公司里好多重要的事都一直在搁置,等待他处理。
仇瑞一听,当即一本正经地批评许哲南不懂事儿,净瞎胡闹。
还叫他以后都专心工作,别再耽误事了。
本来许哲南因为他而放弃总公司的职位来分公司就已经不明智了,如果在这里又出什么差错,那他自觉难辞其咎。
“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想一直守着哥,每天不跟你一起吃饭,晚上不搂着你睡,我心里就不踏实。”
许哲南知道他应该投入工作,但他还是不愿意跟仇瑞多分开哪怕一会儿。
他黏糊的样子让仇瑞觉得有几分好笑,只好出言安抚他:
“怎么,你还得天天守着我呀?
小南,你瞎担心什么呢,你哥我不像你志向高远,我就这一套房,一间店,不出意外我就在这儿住一辈子呢,还能突然飞了、跑了不成。”
许哲南不说话,赖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搂得死紧。
但是,如今大老板都发话了,许哲南不得不开始忙起来,转眼就要出趟差。
明明不是去什么遥远的异国他乡,时间也不过是十天半月左右,仇瑞都没当回事儿,许哲南却莫名地焦虑不安。
走之前,他搂着仇瑞说:
“哥,我爱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
你要相信我,爱我,哪儿也不要去,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好吗?”
因为分离焦虑,这几天许哲南在床上比平时更加索求无度,仇瑞昨晚被他折腾得不轻,揉着腰把他推出门:
“行啦行啦,出趟远门而已,小姑娘都没你这么麻烦。我相信你,等你,行了吧。
快走吧快走吧,别误了飞机。”
许哲南离开后,突然有一天,仇瑞家应来了一位素未谋面的客人。
来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姿态优雅,笑容甜美,说要跟仇瑞谈一谈。
仇瑞一头雾水地请她坐了,问她是谁。
女孩直言不讳地说,她是许哲南的前女友。在国外待了几年,刚刚回来,准备跟许哲南再续前缘的,却听说他跟仇瑞现在关系很亲密。
但是她痴恋许哲南,还不想放弃,所以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仇瑞能把许哲南让给她。
她说,她自认一切条件都不错,对许哲南的真心也不输任何人。一定能给许哲南他需要的一切。
仇瑞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有几分无语。
感叹她挖墙角挖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这时,自称“小美”的女孩把眼神挪到了仇瑞的花臂上,仿佛挺感兴趣。
仇瑞心想,她不会是要以此来攻击自己的人品和道德吧?
结果女孩移开了眼神,只是淡淡地问道:
“仇先生,请问您读过几年书?”
学渣仇瑞瞬间心虚,支吾道:
“……反正九年义务教育读完了,怎么啦?”
小美低头看了看自己精致的手指,说:
“没什么。你知道吗,我跟哲南是大学同学,那时候我们经常在图书馆见面,你知道我们都看什么书?讨论什么话题吗?”
仇瑞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小美微笑着继续道:
“他会带我去看舞台剧,听音乐会,你知道我们最喜欢的是谁的作品吗?”
仇瑞继续摇头。
小美眨眨眼睛,露出了那种养尊处优、气定神闲的笑,又说:
“仇先生,你知不知道我的家族是做什么的?
你知不知道如果哲南跟我结了婚,对他的事业能起到什么助益?而作为我们家的一员,他的社会地位又会提升到什么高度?”
仇瑞感觉自己的脸渐渐僵硬起来,他再度摇头,与此同时,感觉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节节败退,几乎丢盔弃甲。
他努力回想着许哲南平日里对他说过的话,不怎么硬气地反击:
“小南他不在乎这些东西。”
女孩扬了扬精致的眉毛,换了个话题,而这个话题则让她之前的所有攻击都突然显得温和到毫无杀伤力了。
她看着仇瑞,一字一句地说:
“仇先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哲南在成长过程中几乎是个孤儿,他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关心疼爱他的亲人。
但是,他如果跟我结婚,我可以让他成为爸爸,和我这个孩子妈妈一起,我们将会组成一个真正的、温暖的、属于他的名正言顺的家。
仇先生,你能吗?”
仇瑞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微微地抽搐了几下。他听到自己喉咙发紧,声音苍白无力地说:
“小南他,他……他说他不喜欢孩子。”
“呵呵。”
女孩抿着红唇笑了。她突然倾身向前,近距离看着仇瑞,美丽的眼睛里仿佛还有几分悲悯:
“但是,我看你还葆有孩子般的天真呢。仇先生。”
女孩踩着高跟鞋离开了。仇瑞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
离开了仇瑞的小美一路到了公司,刚坐下就给许哲南发消息,向他汇报:
“老板,您交待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过了一会,许哲南给她发了个大红包。
小美美美地收下了,她犹豫片刻,又忍不住问许哲南:
“老板,据我所知,您不是都订好了戒指,准备要跟他求婚了吗?
都这个关头了,突然让我去试探他,刺激他……您咋想的,确定这主意真的好吗?”
电话那头的许哲南沉默了好半天,才说:
“你听没听说过,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而仇瑞他……是我强求来的。”
是的,当年16岁的许哲南就一眼看出来了,仇瑞这个人,外表有多凶猛,多吓人,内心深处就有多柔软多善良。
他心软,而许哲南就吃准了他的心软,死皮赖脸缠着他、磨他、甚至最终强迫了他……
但他竟然就跟他好了。哪怕明知道许哲南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卑劣的手段。
而许哲南内心深处根本不敢去想,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像他这样缠着他,磨着他……
仇瑞会如何。
这是许哲南最大的恐惧。这个问题的答案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在他装满了仇瑞的心头,始终有个地方是空洞的,是存疑的,是不敢去深究的。
小美表示她还年轻,她不懂。但是,最后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向许哲南交待道:
“不过老板,我后面可能有点儿入戏了,演上瘾了,突然思路打开,文思泉涌,说的比你交代的还多。
嗯……反正最后那会儿仇先生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不过,老板您这么有魅力,我猜应该没问题吧。”
许哲南:“?你都说什么了?”
小美把他俩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都跟许哲南说了。
许哲南第一反应是对她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冷声道:
“我就让你问几个问题,谁允许你自由发挥这么多?”
不满归不满,但许哲南转念一想,小美问出的每个问题,都有可能是他和仇瑞之间或早或晚会被问出来,需要回答的问题。
虽然尖锐,却避无可避。
他爱着仇瑞,从青春到壮年,从懵懂到成熟,一度爱得很绝望,求之不得又不可自拔。
所以,他也需要仇瑞完全地、坚定地,始终如一地跟他站在一起。
因为他需要仇瑞,需要全部的他,需要他的全部。要他的永远,永远都要。
一丝一毫也不允许模棱两可,不允许徘徊和漂移。
晚上,许哲南按照惯例跟仇瑞打晚安电话。
隔着屏幕,许哲南问仇瑞想不想他。
仇瑞时隔多日又一个人睡回了自己的大床,第一天觉得异常宽敞,今天则觉得家里安静地出奇。
他这会儿正呈大字型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出神。
对于许哲南的问题不肯回答。
他自诩纯爷们儿,一向不好意思说那些黏糊糊的情话。
除非是在床上,许哲南亲手拿捏着他的命根子问之外,他一个字也不会说。
许哲南在电话这头儿揶揄他:
“哥要是个女的,这会儿都被我肏怀孕了,还背着纯爷们儿包袱呢。你在床上说的那些话我我可全部记得,要不要重复给哥听……”
仇瑞闻言囧极了,脸冒热气,只好咬牙说道:
“想。想你。想你行了吧。”
许哲南笑了,隔着屏幕啵了他一口,低声说:
“我也很想你。哥。”
他不肯挂电话,一边敲电脑工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跟仇瑞说着话,直到对方不再回答,听筒里只剩下绵长的呼吸。
许哲南知道他睡了过去。
他还是没挂断,静静地听着仇瑞的呼吸声,同时默默把手伸进衣服,从靠近心脏的那个口袋里摸出一只纯黑色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
他把它捏在指尖轻轻摩挲着,也渐渐入睡了。
许哲南给大老板当牛作马数日后,费了好大功夫终于调到了假期,让小美帮他订了一趟出国旅游。
他跟仇瑞商量好了,说等他忙完这一单,仇瑞也歇业一段时间,俩人一起出国旅行。
一方面是游玩,当然许哲南在这趟旅行中还有些别的打算,都已经计划好了。
为了调出这个不长不短的假期,许哲南在公司里没日没夜加了好几天班,然后就兴冲冲地回家接仇瑞。准备马上就出发。
仇瑞却神色犹豫,眼神躲闪,不肯走。
许哲南环顾四周,发现他给仇瑞专门买的行李箱包装都没拆,一件行李也没有收拾。
许哲南脸色一变,心一点点沉下去。
然后更糟的事情发生了,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许哲南在照片上见过的,那是仇瑞的前妻。
女人仿佛对眼下的局势心知肚明一般,施施然走到餐桌边,一言不发地坐下了。仿佛还是这个家从容不迫的女主人。
许哲南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看仇瑞。
仇瑞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许哲南一声不响地拉着仇瑞的手把他拉进卧室。
在那个他们激烈地做爱、相拥着入睡的大床边,
许哲南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但仇瑞站得笔直,于是许哲南只好抬起头,一字一句问他:
“哥,你什么意思?”
仇瑞躲开了他的眼睛。
好半天才说:“对不起,小南,我我……”
许哲南抬起手强硬地打断了他,但声音却有些抖了:
“你别他妈跟我道歉。
仇瑞,我要你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半天,仇瑞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南,我,我才三十岁,我,我还没做过父亲呢……程小如,就是我前妻,她,她说,可以再给我们俩一个机会……”
“是吗。要做父亲啊。”
许哲南颓然地放开了仇瑞的手。他坐在床沿上,双手支着自己的额头,高大的身体整个都蜷缩起来。
在今天之前,仇瑞已经做了无数的思想准备,却在此时发现根本不够。
许哲南的痛苦仿佛是一柄大铁锤,重重地砸下来,敲击在仇瑞的心脏上,留下一种奇怪的闷闷的钝痛。不尖锐,但很沉重。
同时,似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体内紧紧攥住了他的胃,让他的身体从内到外都感觉一种不适。
仇瑞看着许哲南,突然开始质疑自己本来已经坚定不移的决定。
他的本意是想为许哲南好。
他想让他幸福快乐。
真的。
但现在许哲南的样子让他无法说服自己了。
许哲南就坐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仇瑞却感觉到一种恐慌,仿佛许哲南马上就要在自己面前消失掉了。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去,似乎是想确定对方的真实存在,又或者是想摸摸许哲南的头发,但刚刚碰到就被许哲南一把打开了。
“够了!”
许哲南吼道。他抬起眼睛,仇瑞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泪水。
仇瑞彻底慌了,手足无措,开始叫他的名字,试图去拉他的手:
“小南,小南。小南。”
许哲南推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突然仰起头,对着天花板发出几声苦涩的笑。
他笑完了,又把手伸进怀里,从胸口的内袋中掏出个小盒子,一边端详一边自嘲地说:
“我他妈,我他妈还想……哈哈……我还想……”
他突然使出全部力气,把那小盒子砸向了墙壁。
啪的一声响之后,一道晶莹的光闪过,接着是细小的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在地面上一圈一圈地旋转着,细微又刺耳。
许哲南仿佛脱力一般喘着气,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对仇瑞说:
“仇瑞,第三次了,这是你第三次选择放弃我。”
许哲南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没有回头看仇瑞和那个女人一眼。
恢复了安静的房间里,程小如站起身来,探头看看许哲南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看仇瑞失魂落魄的模样。
笑道:
“怎么样,演的还行吗?没有一句台词,就把人气走了。你满意了?”
仇瑞没有回答她。
他弯下腰,从床底下捡起那件小东西攥在掌心,好半天一言不发。
程小如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几眼,突然问他:
“仇瑞,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跟你离婚?”
仇瑞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没有看她,只是呆滞地摇了摇头。
程小如说:
“你是个好人。真的。但你同时也是个蠢蛋。”
仇瑞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她,程小如几乎能看到他头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女人无语地拎起包就走,边走边嘟哝道:
"没救了。
不过,也不关我的事了,仇瑞,有的是别人治你。"
许哲南没有再出现。
仇瑞一遍一遍对自己说,他做的是对的。
许哲南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值得最温暖美满的家。值得一个好妻子,一个或者好几个继承他的基因、容貌,无条件依赖他、爱着他的孩子。
享受前半生缺失的天伦之乐。
这些是跟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有的。
所以,他认为自己做的没错,但却在空荡荡的家里过得浑浑噩噩。
夜晚,仇瑞睡得不安稳。
他下意识地向右边侧过身去。
他的意识还没醒,但他的身体已经有了经验,知道只要轻轻侧身,就会准确无误地落入那人的怀抱。
那人胸膛的热意会传入他的全身,他会顺势把他搂得更紧,哪怕没有醒来,也会在他脖颈上留下一串啄吻。
然后他就会抱紧他,抱得紧紧的。直到他们重新睡去,两个人的心跳渐渐汇聚成相似的频率。
然而这一夜没有。后面的一个接一个夜晚也没有了。
他翻转过去,接住他的只是冰凉的床单。
仇瑞睁开眼,突然意识到许哲南不在他身边。
一种巨大的失落像渐渐涨潮的冰凉海水,慢慢把他给淹没了。
许哲南就不一样了,他不止自己痛苦,把他周围的人也折磨得不轻。
如今,他的办公室100米内都仿佛围绕着一团黑沉沉冷冰冰的雾气,任谁路过都会被冻一个哆嗦的程度。
他的第一下属小美实在看不下去也忍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凑过来说:
“老板,您猜猜我今天在路上偶遇了谁?”
许哲南一言不发地抬眼看她。冷若冰霜。
小美硬着头皮跟他对视了几秒就怂了,也不敢卖关子了,谄媚道:
“如果我告诉你,那位先生……气色很差,状态不比老板你强多少。你心理会不会平衡一点啊?”
许哲南还是不说话,继续定定地看着小美。
后者马上识相地闭嘴了。
小美嘴是闭上了,但她认为自己对这俩男人的痛苦负有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遂决定再自作主张一次。
反正许哲南看她的眼神已经像要杀人了,她再努把力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于是两天之后,仇瑞在工作的路上撞见了那位来找过自己的女孩。
他心头乱跳,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同时眼神不自觉地观察着女孩四周,有几分期待能看到许哲南,却又害怕看到许哲南的身影。
恍惚间,那女孩明显是发现了他,竟然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仇瑞却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落荒而逃的冲动。
但他的脚背叛了他的意志,此时此刻僵直在了原地。
小美施施然走到了仇瑞面前,递了一个信封给他,巧笑倩兮:
“仇先生,谢谢你的成全。我会照顾好哲南的。请放心。”
半小时后,仇瑞在自家店里打开了信封,看到了一张小美和许哲南的结婚照。
照片上,许哲南穿着黑色的礼服,挽着小美的手臂。郎才女貌,一对壁人。
仇瑞瞳孔巨震,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太好了。这是件大好事。
仇瑞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
真的太好了,他见证了许哲南终于“走上正道。”
他从八年前就担心的事终于没有发生在许哲南身上,多余的杂枝被修剪掉了,偏僻的岔路被规避掉了。
许哲南,终于要拥有他应得的美好人生了。
也许是太激动了,仇瑞呼吸困难,手指颤抖,吃力地把照片放回信封。
片刻后,他平缓了呼吸,大声招呼店里的两个小伙计:
“小张,小毕,今天到这儿吧,不干了,收工!走,一起陪哥去喝两杯。”
两个小伙计高兴地摘手套,雀跃道:
“仇哥今天有啥喜事儿?这是否极泰来呀。”
他俩都知道最近老板肯定有心事,那张脸天天拉得老长,就没个笑容,跟了他几年了都没见过仇瑞这么低落的样子。
包括他离婚都没消沉这么久。
仇瑞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吆喝着要庆祝,要欢乐,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然而三个小时后,一贯海量的仇瑞跪在自己家里的马桶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他想,胆汁肯定是吐出来了,否则怎么会这么苦,苦涩的滋味从胃里一直泛到喉头,跟心里一样苦不堪言。
跟许哲南决裂那天在他心里敲下的重锤落了地,重复的钝痛叠加到了极限,终于使他分崩离析。
疼痛变得尖锐、绵延、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他喘息着,揉着自己的胸口,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后大概是疼晕过去的。
在酒精的撕扯下他做了稀薄的梦,梦里的许哲南像抱着自己一样拥抱着别人,亲吻着别人,跟别人上床。
半梦半醒的仇瑞低声呻吟着,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仇瑞从小就不是个聪明孩子。
他识字晚,数数儿也比别人晚,一看到复杂的数字、逻辑、定义……就会大脑一片浆糊般混乱。
长大后,他虽然会了些为人处事的朴素智慧,也掌握了几门吃饭的手艺,但他依然不是个聪明人。
然而,就算是这么不聪明的他,到这会儿也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
他做错了。
然而为时已晚。
就像许哲南所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
他后知后觉,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推开的、是对于他来说具有什么意义的东西。
是他亲手弄丢了许哲南,再也没有了找回他的立场。
他想,许哲南那么聪明,一定不会再给他抛弃他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