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挚自觉失言,他现在是刘岚,掩饰道:“秾辉姑娘莫惊,小王和南循王兄关系亲密,不拘小节惯了。”
秾辉闻言浅浅松口气,想再次提醒他自己该告退,忽然郊游的人不知道看到什么,呼朋引伴的人群纷纷朝这边聚集,很快,他们身边便挤满了人,后面涌上来的人满脸惊慌,口中呼着:“快快回城,快快回城......”
秾辉被人群推着往城内方向走去,她有些急虑:“小王爷,这是......?”她刚才只顾着和他说话,完全没注意身边发生了什么。
刘挚嗓音沉着:“我也不知道,看来前面出事了。”并伸手放在唇边示意她不再称呼他为小王爷。
秾辉微哂,浅浅翻腾的心思被咚咚响起的声音打乱。
“起战事了?”刘挚眉峰蹙拢道。
大乾朝以鼓为号,倘有异族进犯,戍边的战士便在军中敲起大鼓,声传百里之外,警示戍守地方的将士做好准备。
乾右二十七年三月初三,滇国大将洪利率领八万大军来犯循州,事先没有半点征兆。
而这一天,循州城百姓正在祭春,大批的男女在郊游,城门洞开,大小将领和军士在帐中饮酒谈笑。
最为荒谬的是,循州权知军州事文季瑶尚在赴任途中,无人点兵御敌。
铁骑剑雨中,洪利的人马已向郊游的男女追赶过来,刀箭齐发,人群中传出绝望的惨呼声,没命地往城中回流。
秾辉一深闺女子,哪里见过战争,她闻着空气里逐渐弥散开来的血腥味,双脚发软,宛如惊兔般的眼眸瞪的很大。
他看着她,从袖中拿出一把玉哨,哨子底下雕刻一只振翅冲入天际的苍鹰,映衬着他的面容忽然有股英武之威。
哨声被淹没在犯军的马蹄和人群的哭喊声中,他伸手捉住她的,沉声道:“跟我走。”
事急从权。
秾辉顾不得男女有别的礼节,任由他带着,在四名不知道从哪里挤过来的侍卫的保护下,越过一团混乱的人群,冲到城门之下。
在他们眼前,城门正在缓缓关闭。
“爷,不好了。”一名侍卫道。
刘挚从腰上拽下玉牌,道:“走,马上进城。”
......
紧闭的城门,暂时将犯军阻挡在外。城门外,尚未进来的男女成了虎狼的囊中物,他们叫着喊着,挥刀砍向手无寸铁的人群,刀落处溅起阵阵腥热的血雨。
宛如人间地狱。
里面侥幸逃生的人们被吓傻了,全都瑟缩在角落里,整个城笼罩着一片死寂。
秾辉惊魂甫定,只听见刘挚的侍卫朝她行了个礼道:“前面就是沈府了,小姐快快请回吧。”
她回神,四处梭巡,不见刘挚,慌张问:“你们世子呢?”
侍卫道:“已经回府。”
秾辉朝他“哦”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去向后她忽然心安下来。
围攻打了三天三夜。
沈叔伦是文官,并不掌兵,只得每日稳住城中民众,为竭力迎战的副军州事卫宣提供军务供应。
滇国以武立国,这次更是出动了雷霆万钧的洪家铁骑,其势如破竹,循州很快成为一座孤城。
卫宣不久战死殉国,紧接着又有一连串的将领英勇阵亡。
和普通百姓一样,沈家内宅的女眷也是人心惶惶,一旦城破,她们作为知府家眷,必然会被杀死。况且滇国军队向来以屠城作为功绩,就算她们分散化作平民,也未必能够幸免。
沈韦氏让每房备了白绫,并嘱告家人,与其落到犯军手里受辱,不如自裁来的干净。
出战的人回来的越来越少。
人人绝望地等着城破的一刻。
循州被围的第二十三天,极远处的官道上扬起黄沙,夜深人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