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江:“……”他松开傅来庆的后脖颈,有些纳罕:“你唐突人家了?”
“我没。”
“那你干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干,是她直接跟我说的。”
傅来庆垂着脸可怜巴巴,他要是做了什么也就算了,可偏偏就是什么都没做,连心意都还没表明,就被直接拒了个干净。
“明明她昨日还给我们府里送东西了,我以为她是喜欢的……”
曹德江听他嘟囔皱眉:“宜阳县主给你府上送东西了?”
“嗯,上好的人参,她身边人亲自交到祖母手里的,我都看见了。”
“只你祖母有,别人没有?”
傅来庆张大嘴:“为什么要给别人?”
“……”
曹德江有些一言难尽,想骂跟前的臭小子一句没脑子,又怕打击的本就难过的傅来庆跳了马车。
他只能忍了又忍,才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你就没想想,你祖母前脚刚去见了她,她后脚就让人送礼回来是为了什么?”
见傅来庆红着眼满脸茫然,他没好气地道:
“你祖母是知道你心意才去的积云巷,言语之间定然会流露结亲交好的意思,宋棠宁若有心要应承这门婚事,就不会在没拿到陆家退婚书前跟傅家往来,就算有所往来,她送礼也绝不会只送你祖母一人。”
傅家做主的虽然是他那妹子,可傅来庆的爹娘却是名义上的“公婆”,若真有心,宋棠宁绝不会顾此失彼。
而且她也不像是那种没有分寸会这般殷勤的人。
那小姑娘分明是有意婉拒婚事,又不愿两家交恶,才特意送了人参给傅老夫人,借此告知心仪免得伤了和气。
偏这傻小子脑袋发热。
曹德江要是早知道宋棠宁昨日朝傅家送过礼,今日说什么都不会带着傅来庆上门。
他看着刚回过神来脸有些苍白的傅来庆,想起方才宋棠宁聪慧敏锐的样子,摇摇头:“那小姑娘是个心思周全的,她既然这般跟你说了,就代表她对你无意,而且她是顾全两家情谊才会早早断你心思,免得你将来自苦。”
少年慕艾虽然热烈,却也并非执念不可,若是无意,早早断了对谁都好。
傅来庆垂着脑袋没吭声。
曹德江见好不容易铁树开花的小家伙,还没灿烂两天就被现实打的碎一地,他难得生了些同情。
“好了,别难过了,这京中女娘不少,你再寻个别的喜欢吧,那宋小娘子你的确有些配不上。”
“小姑娘聪慧过人,学习的也快,而且愿意受教,你这脑子跟不上她,”
傅来庆:“……”
他垂着脑袋眼圈更红了:“舅爷爷,你可以不说话的。”
他刚才还是心疼,现在肝儿也疼。
……
“你刚才跟傅来庆说什么了,让他那副模样?”萧厌也看到了傅来庆临走前那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祝傅郎君早日觅得如花美眷。”
头顶灯笼轻晃着,棠宁随口回了一句之后,就隔着衣袖拉着萧厌的手仔细瞧了起来,m.
见先前烫到的地方已经没那么红了,那白皙劲瘦的手指依旧好看极了,她这才松口气:“好在没伤到皮肉,阿兄下次小心些。”
萧厌瞧着她垂头时高挽起来的小髻,难怪傅家那小崽子一副丧气样子,他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反手捏着棠宁的手腕,喉间压着笑意说道:“昨天一夜没睡,困不困?”
棠宁声音软哝:“先前还有点,这会儿不困了。”
曹德江是位很厉害的长者,看似温和慈祥,可说话时却隐藏着锐利,先前跟他“闲聊”时,棠宁丝毫不敢松懈,要一直打起精神再三思量才能应付他时不时递过来的考校,还要竭力去吸收曹公言语间的“指点”。
这会儿睡意全无,整个人精神的不得了。
萧厌问:“那要不要去诏狱看看?”
棠宁连忙脸色一怔:“看铖王?”
萧厌“嗯”了声:“昨夜将人抓了之后,就忙着宫里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问候铖王,你先前不是让人送了礼给他,要不要过去看看?”
“要!”
棠宁站直了身子正想说话,才蓦然惊觉自己的手腕还被人捉着。
她有些不解地将目光落在他手上,还没等开口,萧厌就已经神色自然地松开了她,收回手拢在袖中朝着她道:“那我先让人备车,你去换身衣裳,诏狱夜里阴冷,记得带件斗篷。”
棠宁看着萧厌语毕后,就扭头去吩咐沧浪他们备车,那崖岸身形在门前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腕,那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棠宁看了眼萧厌垂落在身侧的手,比划了一下。
阿兄的手,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