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宁凑得很近，样子看起来很低落。

“那个，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爸妈就是话有点多，其实没有恶意的。”韩宁的声音很低。

周苒苒摇摇头：“没事没事，我这边都没什么事，反倒是你。”周苒苒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能先问出了自己的一个疑惑：“那个，你……看起来总是很缺钱的样子，你姐姐她们不是说……会帮你的吗？”

韩宁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拒绝了。”

周苒苒有些意外，然后就听见韩宁解释：“因为要一直生，家里越来越穷，后来，我出生的时候，为了让我能够上学，姐姐们就都被迫辍学了，都出去打工了，现在虽说日子都能过，可我总觉得对不起她们，不想让她们总是帮我，我已经大了，而且，欠的这些钱，是我当初自己识人不清，被感情欺骗，才欠下的，怎么可以麻烦她们呢？”

周苒苒叹了一口气：“明天，你爸妈走了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韩宁声音平静：“打工啊，还是跟以前一样，打完这几个月把钱还完了，我再去找稳定的正式工作。”

周苒苒又问韩宁处女情结是不是因为感情受过伤害，韩宁没有否认。

周苒苒想了想：“你现在……刚大学毕业吧，要不，你先去工作，还钱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韩宁却拒绝道：“你这人，咱们都还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你就想着帮我还债了，你干什么啊，笨家伙，我的钱我自己想办法，你负责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周苒苒还想再说点什么，韩宁已经又叹了口气：“苒苒，别对谁太好，不然，被辜负了，可是会很难过的。”

周苒苒听他说话沉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嗯了一声，韩宁又说了声睡吧，周苒苒又嗯了一声，下意识地就往韩宁怀里钻。

韩宁一愣，也没推开周苒苒，只是声音低沉了一些：“别再过来了，我怕我会伤害到你。”

周苒苒此时此刻只觉得韩宁的怀抱真的是好舒服好温暖，才不管那么多呢，闻言，也只是甜甜笑着道：“我觉得，你是不会伤害我的。”

韩宁却叹了口气：“睡吧。”

这话里带了叹息。仿佛咒语一般，一落下，就让周苒苒再也忍不住，睡了过去。

……

周苒苒半夜被冷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正抱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她一觉醒来。才发现，韩宁浑身都好凉，一点都不暖了。

周苒苒：“！”凉了！

周苒苒一下子就给吓清醒了，忙用手去摸韩宁的胸口，感受到韩宁心脏的跳动后，周苒苒这才松了口气。

月光洒进来，带来了一点点晦暗又暧昧的光，周苒苒看见，韩宁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梦魇一般，韩宁整个人的状态非常奇怪，不停地喃喃说些什么，周苒苒心里觉得疑惑，凑近去听，才发现韩宁说的是“不要……不要……不要……不可以……不行……”

周苒苒只觉得韩宁应该是做了噩梦，她轻声喊着韩宁，可是，韩宁只是嗯了两声回应，眼睛是一点都没有睁开，周苒苒觉得这样的韩宁好可爱，于是忍不住低头，对着那肖像已久的双唇就亲了上去。

“嗯……”韩宁发出了一声呻吟。

他的双唇很软，带着些许凉意后，更加有了许多风花雪月，周苒苒一边紧紧抱着怀里的这个冻人的冰块，一边做贼似的透透亲着韩宁，甚至还伸出了舌头，企图撬开韩宁的唇关。

周苒苒本来也只是试试而已，却没想到，韩宁真的被她撬开了嘴巴，还嗯了一声。

周苒苒听到这一声以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抱住韩宁就亲了起来。

舌尖就这样滑进去，唇齿交缠，津液互换，周苒苒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因为，今天以前，她还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亲到韩宁，而且，韩宁不知道怎么的，迷迷糊糊间，也抱住了周苒苒。

感受到韩宁抱住了自己的那一刻，周苒苒的内心真的是狂喜，开心得要命，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开心啊，她和韩宁就这样在沙发上相拥抱着，只想要更多对方的体温……

诶不对，韩宁的体温还是有些低。

周苒苒感觉到韩宁身上温度的不对劲以后，有些担心韩宁，刚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叫醒韩宁问个究竟，就感觉到，有一个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

周苒苒：“？”

周苒苒：“！”

意识到韩宁居然起了反应，周苒苒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开心好开心，她抱着韩宁，感受到韩宁韩宁身体上因为自己而起的变化，忍不住更加凑近，两人身体就这样紧紧相贴，周苒苒心里非常开心韩宁居然一边睡着一边无意识抱紧了自己，却又有些担心韩宁，毕竟……他体温这么低。

想了想，周苒苒还是停止了和韩宁的亲吻，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后，周苒苒凑到韩宁面前，小声喊道：“韩宁，韩宁。”

一开始韩宁还没醒，周苒苒叫了好几遍，韩宁才有了反应，几秒之后，韩宁醒来。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体温居然越来越热了，根本就不凉了。

就像是正常人一样。

“周苒苒，刚刚，是你叫的我。”黑暗中，周苒苒看不清韩宁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

周苒苒嗯了一声，斟酌道：“刚才……你睡得好沉啊，身上也好冰……”

韩宁突然问：“今天农历十五是吗？”

周苒苒一愣，嗯了一声，毕竟日更作者最知道日子，嗯了以后，周苒苒又一愣，她刚刚就觉得韩宁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直到韩宁问了这一句——

今天农历十五是吗？

今天农历十五是吗？

作者的想象力总是丰富的，周苒苒半夜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想到韩宁浑身一会儿像冰块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一会儿又想到韩宁问的那句今天是不是农历十五。

可是周苒苒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多问，韩宁在面前，她也没法查资料什么的，只能假装睡着，却无论如何都不敢睡着。

甚至，听到韩宁平缓的呼吸声，周苒苒反而越发担心，她有些不安地想：韩宁啊韩宁，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那么奇怪呢？

周苒苒就这样假装睡着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还是真的睡着了。

并且，因为太困了睡太沉了，周苒苒在梦里梦到自己面前有一只超级大的玩偶熊，摸起来又软又舒服，就一个劲儿地蹭啊蹭，蹭得不亦乐乎，却根本就没想到，现实中——

韩宁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就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他推了一下，没推开，又用力推开一点后，那东西反而缠得更紧了。

韩宁：“……”

终于再也睡不下去了，韩宁被迫无奈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正近在咫尺的周苒苒，也瞬间明白，刚刚那个手脚并用缠着自己的东西，就是面前睡熟了的周苒苒。

少女模样并不算出挑，甚至还有些普通，然而打扮干净清爽，嘟着嘴说梦话的时候，咿咿呀呀地，还有些可爱。

韩宁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面前的少女，一点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地，韩宁的手慢慢地将少女环住，只差一点点就要抱进怀里。

然而，韩宁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怔，就要放手，少女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呢喃几声，反而伸手紧紧地抱住了韩宁。

韩宁：“？”

韩宁微微皱眉地看了少女一眼，眼中并无嫌弃，却满是抗拒之意。

可是，他推不开她。

好像……也不想推开。

于是，他们就这样紧紧拥抱着，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周苒苒蹭着蹭着，不知道怎么地，居然用嘴巴蹭上了韩宁的嘴角。

柔软掠过，韩宁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似的，被窝里的一只手，都攥起了一个拳头来，然后，就在这时，周苒苒呢喃着，是一句无意的梦话。

“韩宁……好喜欢你……”

韩宁一愣，还想当做没听见一样，逃避开，可是，下一秒，少女又一声低低的呢喃传来。

“韩宁……”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抱紧了怀中的少女，就凑上去，吻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柔软与柔软就这么贴在了一起，韩宁怔了一下，只觉得心中越发悸动起来，先前压抑着的感觉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忍不住又舔了舔面前的两瓣嘴唇，就感觉到少女快要醒来一样地嘤咛了一声，韩宁赶紧放开了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直愣愣地躺好了。

然而，周苒苒并没有醒来，只是舔了舔嘴唇，咂巴了下嘴巴，好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样，韩宁听见周苒苒傻傻地呢喃着：“棒棒糖……好甜……还要吃……”

韩宁的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

但是周苒苒睡得很沉，就连韩家父母都起来了，她都还睡着。

韩父看见周苒苒裹着个被子还睡在沙发上，眉头微皱：“还在睡啊。”

韩母没说话，只是也忍不住冲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周苒苒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韩宁见状，凑近他们，低声道：“苒苒想睡就睡吧，我送你们去车站就行，走吧爸妈，一会儿该赶不上车了。”

韩家父母没再说什么了。

就这样，韩宁一路将父母送到了车站，路上又聊了很多，临分别前，韩家父母叹了口气，看向韩宁：“说起来，你二姐最近，和你姐夫吵得厉害，她就在隔壁市，你有空去看她，也劝劝她，一个女人，不要那么强势，日子能过也就是了，成天吵架，像个什么样子，别人见了，该说我们没教好女儿了。”

韩宁闻言，想了想后说：“爸妈，二姐，一直都挺有主见的，我觉得，无论别人怎么说，首先你们得相信她才行，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我有空会劝劝她，也会劝二姐夫的，你们记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韩家父母又说了几句别的，提到了周苒苒，让韩宁有个男人的样子，别让周苒苒使唤了，韩宁嗯嗯嗯说是，目送着二老上了车，才松了一口气，听到手机一声响，打开，看见某人已经醒了。

周苒苒：你人呢？

韩宁：送我爸妈上车。

周苒苒：啊？这么快就回去了吗？你怎么不叫我？

韩宁：叫了，叫了好几声呢。

周苒苒：……

韩宁：没关系的，他们不会介意的。

周苒苒：呜呜呜。

韩宁：照片jpg

韩宁：路过早餐铺，吃点什么。

周苒苒：素包，粥，谢谢老板。

韩宁：好。

然后给周苒苒多带了两个鸡蛋。

周苒苒不喜欢吃水煮蛋，她觉得腥，但是韩宁劝她：“这个营养，你每天写，很费脑子的，又经常不注意作息规律，听话，吃了。”

周苒苒撇了撇嘴：“可是水煮蛋真的很腥嘛……你还一带就带两个，臣妾真的做不到啊……除非，你喂我吃。”

韩宁：“……”

这个理由可以说是很无理了，然而，韩宁大概是不想自己买的早餐浪费，竟然真的喂她吃了。

周苒苒：“！”

周苒苒都吃惊了。

又觉得甜蜜，脑子晕乎乎的，都有点不清醒了，周苒苒于是忘乎所以地来了一句：“所以……你看，你还是喜欢我的吧。”

……

周苒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这句话，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说出口了。

周苒苒心砰砰跳着，在想着韩宁会怎么回复，然后就听到韩宁明显冷下来的声音：“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把你……当朋友的，只是朋友……最多，好朋友，原因，你知道的。”

周苒苒一愣，脑海中突然想起与韩宁初见时，韩宁说过的那句，只接受处女的。

周苒苒心里突然就难受起来，心想，都什么跟什么嘛，非得说这种话来让人难受吗，真是。

周苒苒突然就不想见到韩宁了，赶人一样地道：“你今天不去兼职了吗，都这会儿了。”

韩宁回答：“今天请假。”

周苒苒赶人不成，自暴自弃道：“那我出去走走，卡文了，找找灵感。”

韩宁嗯了一声：“好。”

周苒苒就这样出了门，说是出去走走，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就是不想见到韩宁，她就是突然觉得，韩宁真的好讨厌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让她喜欢了，又说他们不可能。

真的是，好讨厌啊好讨厌。

周苒苒一边走着一边漫无目的地想东想西，又想到韩宁昨晚上身上的异常，以及那句农历十五。

周苒苒突然很是认真严肃地猜测：该不会……韩宁他……有什么不对劲吧，比如，不是人？

不然……正常人怎么可能身体突然就跟个冰块一样，又突然恢复正常，又或者，是什么病？

周苒苒越想越可怕，突然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吧，毕竟是，现实生活中，韩宁这样奇怪的，不靠近，也罢。

最主要的是，他他妈的只接受处女，那她还折腾个什么劲儿，总不可能……去做个处女膜修复吧，然后羞答答地跟他说自己其实还是处，之前是他误会了？

周苒苒想想都觉得离谱，叹了口气，对着湖面自言自语：“妈的，狗屁处女情结，老子才不稀罕呢，狗男人。”

然而说狗男人狗男人就到，一声呼唤突然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周苒苒？是你吗？”

声音有点耳熟，周苒苒回过头一看，刚好看见了……之前劈腿的那个渣男。

周苒苒：“……”面无表情地转身就想走，渣男却已经追了上来，拦在周苒苒面前，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他妈的老子可算是碰见你了，臭婊子，你果然没搬远就在这附近。”

周苒苒听他骂得脏，皱了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渣男却翻了个白眼：“都她妈张开腿给我上过了，还在这儿装什么清高，啧啧，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