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句,真好看,高低拐到手。
他想起临行前姜临对他说的话,期待地问道:“你得到名额了吗?”
姜临那边沉默半晌,然后回答道:“没有,但我会进来的。”
他低低的声音似乎透着落寞,但尾音又落得极重,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许诺。
风澈心想姜疏怀那老头,一意孤行惯了,不让谁来就绝对不会让来,说不定在大殿上老匹夫又像平日里那样欺负辱骂姜临,那群儿女又跟着嘲讽……
他自己脑补了半天,心疼得要死,觉得姜临受了不少委屈:“没事的,为风瑾改命本就是我一人之事,若你出手反而会影响到你的命途,与其让你观战心焦,不如不来舒坦呢。”
姜临低低笑了声:“没事,我可以隐瞒身份进来。”
风澈怕他逞强,刚想再安慰两句,姜临的声音已经传来:“风澈,姜家少主或许没法和你一起共进退,但姜临想和你一起。”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柔软:“别再推开我,风澈。”
风澈张了张嘴,一时失声。
这几日被繁忙的事情压下的思念在此刻轰然爆发,还带着他隐藏许久无法说出口的爱意,汹涌而至的情感把他的心包裹。
他听见自己震如擂鼓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同频共振,让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只能闭上眼:
“好。”
两人无言许久,刚刚恨不得挂断所有传音的风澈抓着手里的传音符发呆,只听着姜临呼吸的声音,就觉得对方已经在近前。
终于,风澈听见对面的姜临叹了句:“风澈,明日我会来。”
风澈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这是传音,匆匆忙忙又答了句:
“好。”
*
风澈等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就跑出来四处巡视,四周弟子被他看得心慌,只能偷偷用传音道:
“迟师兄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平时迟师兄就看不惯我们工作,今天是因为各家都来了,不放心吧。”
“可迟师兄最近几天不是说,辰时以前戌时以后是他的休息时间,绝不会出来管事的吗?”
“你忘了,迟师兄先前可是日日不休息的劳模,如今是休息够了吧?”
“但是这几天迟师兄虽然不凶了,但是说话真的渗人……”
“嘘嘘嘘,怎么说话呢,忘了前几天说迟师兄的都被他打了一顿吗?”
风澈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那几个偷偷传音消极怠工的弟子。
那几个弟子瞬间作鸟兽散,一溜烟跑回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风澈瞟了一眼,心想,罢了,等会儿就要见到姜临,难得心情好,大发慈悲不骂他们了。
各家的飞舟逐渐降落,门口接待的弟子一个个将各家家主和弟子领进来。
风澈站在院落里假装监工,实际上是准备在各家面前混个脸熟,观察他们对风瑾记名弟子的态度如何。
风澜对迟斯年的招揽尚未外传,纵然长老院心知肚明,但毕竟是风家秘辛,也是风澜谋反中的一环,因此各家对迟斯年的态度,几乎可以代表对风瑾的态度。
是支持风家嫡系继续执政,还是赞成风澜谋反,他需要清楚各家的态度,以此来辨别未来形势。
他此刻正想着,夏鸿鹏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拱门处,夏笙辞还有几个弟子跟在后面,走到风澈面前,见到他身上代表内门弟子的云纹和令牌,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
风澈俯身对着夏鸿鹏一拜,随后抱拳回礼,起身看见夏鸿鹏目不斜视,似乎对他的礼节颇有微词,连看都不想看。
风澈也很无奈,毕竟他被惯着长大,没学什么礼仪,这两天和迟斯年恶补许久,才堪堪达到如今的地步。
反正他觉得这已经算得上他本人能做到的最高礼遇了。
不同于夏鸿鹏的不悦,夏笙辞倒是笑眯眯地对着他喊了句:“迟兄别来无恙。”
风澈点了点头,余光中瞥见夏鸿鹏的神色中倒是没有对夏笙辞与他搭话的不满。
他自知夏家重视长幼尊卑,封建礼教束缚严重,这些在他心底万般唾弃的教条,莫名其妙成了夏家的支持风瑾为正统的理由,如今一想,还真是五味杂陈。
拜别夏家,楚家随后就到。
楚凌风风火火地领着子弟走进来,衣摆烈如明霞,扎眼至极,进来就让手下子弟朗声问:“我楚家少主何在?
风澈迎上前去,回答道:“这会儿已经在家主配备给诸位的殿内等候了。”
楚凌听了这话神色微微缓和,此刻才顾得上看了风澈一眼,面露不悦:
“扣押我儿可是你们家主的主意啊?”
风澈垂眸,笑道:“这几日琼浆玉露供养着,令郎修为渐长,何谈扣押一说?”
楚凌见他没落入话中的圈套,面色沉沉,就领着众弟子离去了。
风澈经此一下,心想着楚凌恐怕是风澜一派,否则以她爱憎分明的性格,断然会对支持一派亲厚至极,如今如此冷淡,实在是很难不让人知晓她的立场。
楚凌那身修为甚是棘手,若是风澜谋反那日出手……
他不知自己可不可以拦得住。
他正想着,姜家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