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寒意随着洛渊垂眸倏然而散,张瞎子紧紧盯着依偎的两人,倏忽下冻得僵硬的指尖迟缓地动了动,渐渐能觉到了暖意,原先刺入林旸背后的银针随之掉落在地,张瞎子低头看了一眼,手指微动,余下十一支银针被他全部收回袖中,脸上竟出奇地未见怒意,自行找了凳子在桌旁坐下了。
“你这兵刃还是早丢了好。”
洛渊替林旸将半褪下的衣衫穿好,拿过床头的被子将她整个包裹住了,依旧安稳地将她搂在怀中,去了银针后林旸又重新安静下来,面容安然,仿佛方才的挣扎痛苦全不曾发生,洛渊一手伸在她背后替她输送内力,待摸得她手脚都温热了才重将视线转向桌旁拧眉揪着胡子的张瞎子。
张瞎子正想得入神,许久方注意到洛渊的视线,神色难得的严正,“有蛊,还是只极为罕见的毒蛊,替她压制了毒素,又为这毒素所制,差不得一二,实在珍异。”
洛渊张了张口,声音较方才有些沙哑,“她的记忆……”
张瞎子一拍手掌,“对,她若按你所说记不得从前的事,应当也是这只蛊的作用,蛊虫受种蛊者操纵,有意封了她的记忆。”
怀中之人微颤了颤,像是做了噩梦,洛渊在她背上轻轻抚着,过一阵又抬起头来,“可有解法。”
张瞎子“啧”了一声,烦躁地叩了叩桌子,眸中却难掩兴奋,“蛊下了十几年,真想解蛊还不得要命,若要解只能设法将这蛊虫取出来,蛊虫取了蜂毒便没了压制,便要设法再解蜂毒,还得想法维持着平衡莫让它们在她体内冲撞,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张瞎子越说越兴奋,将桌子敲得砰砰响,蓦地站起了身来,扭头便往外走,“我得解了她的蛊,我得解了她的蛊!我得赢了这只畜生!”
一只脚刚踏出门外,背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语声,“张前辈。”
张瞎子向后瞥了一眼,很是不耐烦,“有什么问题等我想法引这虫子再说。”
洛渊眸中幽深,目光平静注视着他,“取蛊于她可有性命之忧。”
张瞎子冷笑一声,言语中自然而然带了嘲讽,“这蛊在她体内养了十余年,几乎同血脉融在了一起,你想万无一失地替她取出,哪来这么便宜的好事?”
洛渊垂下眸子,手指在林旸单薄的脊背上缓缓摩挲,最终停在了方才引得她竭力挣扎的那处伤痕上,开口沉缓艰涩,“不必了。”
张瞎子将要迈出的脚步蓦地一顿,回望时难掩满脸惊讶,“你白日里肯任我任何提要求,言说此事比性命重要,这般简单便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