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从王叔叔家回来,郭吱不回自己家,而是先去成一凡家,像自己的好友陈述一下今天的战果。
“今天王小雅对我笑了,真好看。”
“今天王叔叔给了我一个苹果吃,王小雅给我洗的,嘻嘻。”
“今天张大力跟我抢着倒垃圾,抢不过我还想打我。明天我们一块去打他!”
那时的成一凡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非要去捣鼓什么坦克模型,每听郭吱小同学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不胜其烦的说,句句不离姓王的小丫头,也不免有点心动眼馋,想去一睹院花的芳容。但无奈,相比之下,好像坦克模型的吸引力更大一些,只能答应郭吱“明天再一起揍张大力。”
过了好几天成一凡终于弄成了模型,想起来要去隔壁大院找郭吱一起去找王小雅玩的时候路过他家,却意外发现了躲在大榕树底下偷哭的郭吱。
“果汁儿,你怎么了?“
“555“
“你别哭了,我们去找王小雅吧。“
“我再也不去找她了。”
之后怎么让郭吱停下来的,成一凡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那天晚上郭吱睡在他们家,连郭吱他老妈叫了好几次郭吱都没有回去。好在两家关系很好,第二天又是周六,郭吱就在成一凡家里睡了一晚。
“我再也不去找王小雅了。”这是郭吱那晚除了哭说的唯一一句话。
成一凡没有说什么,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与郭吱之间无条件地支持彼此信任早在这件事情的以前就已经建立了。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成一凡都不会问原因,只是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
但毕竟还是年纪太小,他以为泪水是释然,实则是禁锢。他以为那是郭吱对年轻爱情的浅尝辄止,却没明白,那是爱情这种奢侈品对郭吱的第一步惩罚。
郭吱这种人,属性是沼泽。一旦倾心,得到回应自然是满心欢喜,得不到回应,便是终生的悲剧。
往后过了几年,郭吱到时断断续续地对那段时间自己的消沉轻描淡写了几笔。
那个人叫周韵岩,而不是王小雅。比他小一两岁,隔壁大院的,性别男。每次他去找王小雅的时候,周韵岩都会静静地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们几个的方向,浅浅地微笑。
郭吱对于周韵岩每次都很准时地趴在窗口但就是不出来的行为予以了大人对小孩子般的宽大,在抢不过周大力手里的垃圾桶的时候跑到了那个偷偷看他们的孩子的窗前。
窗的边缘不知何时种了一墙爬山虎,满目的绿色中,开了一个小小的窗,窗户敞开着,窗内的窗帘很素净漂亮。那个小孩两只手臂叠放在屋内的窗台上,下巴贴着肉肉的短胳膊,看到他跑过来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脖子。
“你为什么不出来玩呀。“郭吱在小部分正常的时间段内都是很温柔的。
“我不能出去。”小孩把要缩进去的脖子又伸了出来。又是那样浅浅的微笑。
王小雅笑得很甜很美,但郭吱却更喜欢这个小孩子的微笑,腼腆的,带着一丝丝满足却又叹息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郭吱不再理会那边疯玩打闹的几个同伴,小腿一蹬地,屁股就蹭上了那个小孩子所在的窗台。
“我叫周韵岩,岩石的岩。”
听着那小孩用糯糯软软又带着些书香气息的声音介绍自己的名字,郭吱突然萌发了从出生到目前为止的第一次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