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你他妈的宋晨！”

他歇斯底里地大喊，怒吼，赤红的双眼里，满满是恐慌绝望，泪水一串串从眼角滑落，片刻功夫就在地上打湿了一大片。

武警有序撤离，警车带走了宋晨，最后只剩下军方的人。

故迟依旧被摁在地上，手指死死扣着水泥地板，指甲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

直到，押着宋晨的警车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放弃了挣扎，整个人忽然像一个彻底泄气的皮球般，没有了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一丝的生气。

像极了一条因为失水而濒临死亡的鱼。

郭将军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朝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松开。

他走过去，亲自弯腰将故迟拉起来，叹了口气说：“走吧，司令在家里等着你呢。”

……

故家大宅，书房。

故老爷子闭眼坐在书桌后面，双手交握拄着梨花木的拐杖，身姿笔直，垂老的面孔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角落一壶茶已经煮沸，正“咕哝哝——”冒起白烟。

门外“咚咚”两声敲门的声音，李叔在外头喊：“司令，小少爷回来了。”

故老爷子这才睁开眼睛，寒芒乍现。

“让他滚进来！”

老爷子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沧桑世事淬炼过的上位者的威严，让人禁不住胆寒。

故迟在门外，反射性的打了个寒噤，定了定，这才推门走进去。

走到老爷子面前，不等老爷子开口，他先直愣愣“噗通”一声跪下去，埋头喊道：“爷爷……”

“你别叫我爷爷！”

老爷子猛地站起身，拐杖指着他怒喝道：“你真是有出息！拿死威胁人，你有本事就真弄死自己，省的带我这张老脸一起丢人！”

刚才在训练馆那边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人向老爷子事无巨细地汇报了。

故迟垂着头，手死死抓着膝盖的布料，猩红着双眼喃喃道：“我没有办法，是他们逼我……”

眼泪又顺着眼角滑下来，覆盖先前干涸的水渍，豆大的泪滴砸在地板上，一颗紧接着一颗。

“他们把宋晨抓走了……”

他抬起头，“爷爷，他们为什么把宋晨抓走？是不是你……”

“你还敢跟我提他！”

老爷子看他涕泗横流的模样，一时间怒从心起，怒呵一声打断他，随手就抓起边上一个东西朝他砸过去。

故迟不闪不躲，硬塑料壳的的文件夹擦着他脸的砸在地上，在他脸颊上划出长长一道口子，当即就见了血。m.

老爷子是真的动了大怒，可这种时候，故迟根本就忘记了怕字怎么写。

听老爷子的这个口气，他忍不住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吼道，“我为什么不能提宋晨！我为什么不能提他！他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对他？一切都是我干的，我爱他，我放不下他，是我强迫他跟我在一起，他本来要走是我让人把他抓回来，一切都是我干的，你叫他们来抓我啊！来抓我啊！”

他吼得脸红脖子粗，额角，脖颈上的青筋一条条暴出来。

老爷子实在是怒极了，从办公桌后转出来，几步走到他跟前，抬腿就是一脚，直接重重地踹在他肩膀上，怒呵道，

“你个混账东西，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

故迟被踹倒在地上，却一声不吭，挣扎着又跪回去，腰杆挺的直直的，没有半丝儿服输认错的意思，一张挂满泪痕的脸又冷又戾，咬牙道，

“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您打死我吧，打死我咱们两边都清省了。”

老爷子看着他，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捂着心口提脚还要再踹，故迟却忽地伸手抱住他的腿，哭着求他，“爷爷！爷爷！你放过宋晨吧，我求求你了，你放过他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只要你放了他，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你爷爷，求求你……”

“这时候知道要听话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看着他哭的比死了亲爹新娘还要难受的样子，老爷子真真是气的不行，扬手便一拐杖狠狠抽在他后背上，一点儿力气都没留。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在家里人面前这么认过怂？

“我放了他？你让我怎么放了他？你以为监牢是我们故家开的吗？你以为你们那点儿破事值当动用特警部队去抓人吗？你脑子是被狗吃了！”

一拐杖下去后，老爷子怒不可遏地吼道。

特警部队！

意识到什么，更大的惶恐蔓延过来，将故迟死死笼罩，他喉咙里忽然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却咬紧牙关，拼命往下压。

那点侥幸心被老爷子的话击得粉碎，他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