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迟心里难过的要命，他这个人，真的是很任性，所有人都因为爱他，都在包容着他。

只有他，一心一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为那些爱他的人考虑过，更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偌大一只苹果被他连皮带肉削去一圈又一圈。

“……小五。”老爷子低声喊他，“我怎么看着你又瘦了？还晒黑了……”

故迟手里的水果刀一顿，肩膀抖了下，咬牙使劲儿眨了眨眼睛。

“也有个男人样了。”老爷子笑了笑。

故迟沉默着，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用小叉子叉上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摇头，“不想吃，你自己吃吧。”

故迟把苹果放回盘子里。

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又沉默下来。

“小五，你还在怨我吗？”

过了好久，故迟才摇头，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没有。”

老爷子扯唇笑了下，“还是怨的吧。”

顿了顿，他又道：“但即使你怨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小五，我没有别的选择，宋晨也没有。”

故迟声音更哑，“……我知道。”

老爷子动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薄景遇一群人去医院里探望老爷子。

看见故迟，大家都挺激动，等“小别胜新婚”的温情滤镜碎去，那嘴皮子就忍不住开始犯贱了。

夏祁枫摸着下巴围着故迟转了好几圈，从上打量到下，从左打量到右，最后无限唏嘘感慨，“你到底是从哪里蹿出来的野猴子。”

故迟话不多说，直接上手卡他脖子，别他的腿，以武服人。

越来越像宋晨彪悍的作风。

夏祁枫原来还能跟他过个三四招，现在彻底不行了，恋爱让人沉迷安乐，更何况那个恋爱的对象是甜甜。

“哎哎哎，点到为止啊，你嫂子在呢，给我留点儿面子……”夏祁枫被他卡的喘气困难，疯狂给他使眼色。

嫂子？

故迟一愣，“什么嫂子？”

夏祁枫跟甜甜成的时候，他还在金三角跟毒贩斗智斗勇呢，后来一系列变故，别人的事他也都没有关注过，兄弟几个自然也没有在他的面前特意提过。

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甜甜身上，甜甜看着他，有些羞涩地对他笑了笑。

意识到夏祁枫说的“嫂子”就是甜甜，故迟不可置信瞪了瞪眼睛，最后发出一句跟薄景遇同出一脉的感慨，“你个老禽兽！”

……

中午几个人一起聚了一下，到下午两点多才散场。

故迟买了一束玫瑰，去了陵园看宋晨。

到了陵园，守门的大爷看见他怀里开得艳丽的红玫瑰，眼睛瞪得直抽筋儿。

在墓园看大门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人抱着玫瑰来。

玫瑰代表着爱人，再一看，这么一年轻的小伙子，看门大爷眼里不自觉带上同情之色。

故迟进了陵园，走了好一段，才来到宋晨的墓碑前。

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控制不住，他眼里漫上一层水雾来。

他努力眨了眨眼，又弯了弯有唇，蹲下身去，把玫瑰花放在宋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宋晨，努力笑着说：“你好像也没什么很喜欢的花，我倒是特别喜欢你在那边时送我的玫瑰，就买一束送你好了。”

他弯腰拂了拂碑上给黑白照片的浮灰，看着上面微笑的爱人，“好久没来看你了，你想我了吗？”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故迟坐下去，喃喃自语，靠在墓碑上，目光悠远，望着天空上的流云，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都是些鸡零狗碎，现在的，从前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每说一句，他都要停顿几秒，就好像有一个人在回应他。

阳光渐渐微弱，西沉下去，没了太阳，墓园更冷，风吹过，脸上一阵阵的发凉，故迟吸了吸鼻子，抬手一抹，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水。

“天黑了……”故迟动动已经发麻的腿，扶着墓碑，站了起来，“宋晨，爷爷病了，在医院，我得去陪爷爷，改天再来看你。”

说着，他又俯身下去，低头，吻落在墓碑上，低低说，“宋晨，我走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他将车停在院内停车场，解开安全带下车。

走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忽暼见台阶上一道熟悉的人影。

唐娜站在阴影里，对面是一对男女，男的口搂着女人的肩膀，从故迟的角度，只能看见俩人的背影。

他正犹豫要不要跟唐娜打个招呼，对方先朝他挥了手，“故迟！”

她边朝他挥边抬脚走过来，脚步略微有些急切。

唐娜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帮个忙。”